马寅虎带着楚霄兜兜转转,一路来自了一个名叫马家村的地方。
这个村子距离京城约有十几里的路途,对于楚霄来说,这段路程并不算远,可对于马寅虎这种仍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这段求学之路却显得有些勉强。
回到村中的时候,马寅虎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村口有几名稚童正在玩耍,见马寅虎回来便纷纷迎了过来:“虎哥,你今天又学到了什么字?等下能不能教教我们!”
马寅虎对待李兰玉的时候虽然不假辞色,可在对待这些孩子的时候却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温柔。
他随手为一个孩子掸去衣襟上的灰尘,后又笑着对身旁几人说道:“好,不过我要先带先生去我家做客,等招待完了先生之后,我再回来教你们!”
“好,谢谢虎哥……”
面对孩子们的顺从表现,马寅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在带楚霄回家的途中,楚霄颇有些疑惑的对马寅虎问道:“你每天都会将从书院里学来的知识教给这些孩子吗?”
“嗯,武先生曾教导过我们要温故而知新,这些孩子喜欢学习,而学习也是他们未来的唯一出路,我既然能为他们尽一份绵薄之力,那自然不能有所吝啬!”
马寅虎不仅生性好强,不畏权势。
同时他也是长龄班中成绩最好的一名学员。
他口中所说的武先生想来就是一手创建了书院的武冰云。
而面对马寅虎这种公而忘私的态度,楚霄也是颇为欣赏。
“既然这些孩子都想学习,那为何不将他们引荐到书院?”
“因为太远了!”
马寅虎看向连通村外的那条道路:“从这里去书院要走十三里路,我每天上学都要从家中早走大半个时辰,这样才能避免错过!”
“他们年纪还小,要长途跋涉前去求学,家里肯定都不放心。”
“更何况这一路上还不知有多少艰险,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的话,只怕他们难以自保!”
马寅虎这简短的解释恰恰说出了寒门学子的无奈与心酸。
武冰云虽然给了他们一个跨越阶层的机会,让他们有机会参加科考,并与那些富家子弟同台竞技。
可是求学途中的艰难困苦却只能由他们自行克服。
周国如今虽然国力强悍,可是想要广收天下学子却仍旧是一件奢望。
像是马寅虎这样的学生,在大周境内已经属于幸运。
虽然每日求学,往来跋涉就需两个时辰的时间。
但他起码还能读得到书。
学得到知识。
这相比于那些求学无路的寒门学子而言,已经是一种极大的优待!
楚霄并未继续纠结此事,只是那几个孩子求学的场面却也始终萦绕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两人一同来到马寅虎的家中。
这是一个规模尚可的铁匠铺。
门前砌有一只熔炉,铁毡,铁锤一类的东西随意摆放。
旁边窗下的空地上还摆放着许多半成品的农具以及其他器械。
虽然马寅虎的父亲已经郎当入狱,可是淳朴的村民却并没有将这些东西占为己有。
炉膛里的火早已经熄灭,只剩下尚未清理的碳灰。
熔炉后方是三间用土坯盖起的茅屋,虽然样式颇为简陋,但却也不失为是一处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
马寅虎并不因为家中的贫瘠而自卑,反而十分大方的邀请楚霄到家中做客。
楚霄随马寅虎一同来到屋内,发现这看似简陋的茅屋,却颇有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房内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做工精致的方桌。
方桌旁边摆放着两张木椅。
桌上放着茶壶,但却没有茶盏,只用了两只带有锔钉的瓷碗代替。
马寅虎想要烧水给楚霄沏茶,但却被楚霄制止:“我没那么多的规矩,就给我倒碗你们的井水来吧!”
趁着马寅虎出门打水的期间,楚霄仔细打量起了房间内的布置。
他所在的位置是马家的中堂,也是父子二人日常吃饭,待客的地方。
左右两侧分别有两个卧房,这便是马寅虎与其父亲的起居之所。
后院还有一处空地,堆叠着成袋的木炭以及两只已经被砍得满身刀痕的木桩。
楚霄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两个用于试刀的木桩十分眼熟。
他来到后院,打量着这两只木桩。
脑海间恍然出现了前世看过的电影里的场景。
“这好像是练拳用的木人桩!”
楚霄用手在木人桩上来回摩挲。
恍然间他好像摸到了几处细不可查的凹痕。
这凹痕隐藏在刀痕的下方。
再加上木人桩之前受到过打磨。
所以凭借肉眼很难察觉。
他下意识的握拳贴合,发现这木人桩上的几处凹痕竟真的与突出的指骨类似。
只是对方的拳头明显要比他更大一些。
所以上面凹痕的间距也要略宽!
就在楚霄观察之际,马寅虎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先生,您对这两个木桩也很感兴趣吗?”
马寅虎的这一个“也”引起了楚霄的注意。
他收拳回身,负手而立,笑眯眯的对马寅虎说道:“我看这两个木桩做工精巧,颇似人形,所以才觉得有些好奇。”
“这是你父亲做的吗?”
“家中的所有摆设全都是父亲做的,只是相较于房内的桌椅板凳,这两只木桩的时间要更久一些,自从我记事开始,这两只木桩便一直摆在后院,成为客人们试刀的工具!”
“可我看外面窗下放着的多数都是些农具及炊具,并未见有刀枪兵刃,怎么这两个木桩上会有这么多的刀痕?”
“如今正值农忙之际,所以才会有乡亲们来打农具,若是换做往常,就连农具也不多见。”
“父亲为了补贴家用,也常会接一些打造兵器的活计,这上面的刀痕便是那些客人留下的!”
楚霄闻言微微颔首,这两个木桩上面的刀痕深浅不一,但多数都是由长刀留下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马寅虎的说法。
只是这木桩上被人削掉的那处拳印究竟是被何人留下?
难道马寅虎的父亲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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