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名都舞到她面前了，还敢将自己的妹妹和外甥留在这里，陆卿菀对有些佩服聂无名的勇气了。
“去把人叫过来，去查一下，这一年之内她都跟什么人来往过，别惊动她。”
陆卿菀话说完，便将自己惯用的药枕和听诊器拿了出来。
结果东西都摆好了，素商却还没走，陆卿菀纳闷抬头，“还有事？”
素商咧了咧嘴，“不是啊主子，这些日子，南姝每次见正常患者意外的人，都会自行禀报并记录的。
属下着人盯着也未发现任何端倪，这，还要查一遍吗？”
陆卿菀没说话，只冷眼盯着她。
半晌，素商主动低了头，“属下这就去叫人，再亲自去查。”
陆卿菀这才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东西，“你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若是觉得干不了，说一声就可以走人。
但在我这儿一天，就记住你的责任是什么。”
素商脚步微顿，回了句“属下明白了”遂走了出去。
陆卿菀回头看离苏，“的接触记录你去查，至于素商，查一下她半年内的任务记录，形成文字交给我。”
离苏领命而去，房间里，陆卿菀冷着脸愣起了神。
影子似的如月站了出来，“主子莫气，实在不行，换了便是。
有些人，有能力，也有毅力，但他们是需要人哄着的，谁陪伴他们的时间长，他们就偏向谁。
这样的人，交朋友，当亲人很好，但当随时会派遣至别处的暗卫，的确不太合适。”
如月在十二月中间的地位仅次于端月，端月不在的时候，十二月基本以她为中心。
但这种主导地位从来都不会越过陆卿菀这个正经主子去。
不是如月能力不够，而是她自己有分寸，清楚自己的位置，从不越俎代庖。
此番说出这话，显然是觉得素商做事太不靠谱了。
陆卿菀整理着马上要用来开方子的纸张，冷静道：“你说的没错，素商的确不算完美。”
如月沉默不语，静候她的后话。
陆卿菀遂极其理智的道：“王爷入主大乾，我便是中宫之主。
日后遇到的各种不合你我眼缘的人只会更多，我能一看人不顺眼就立马踢了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可总要有个底线吧？
如月虽然对自己的要求挺高，但也没蠢到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所有人。
“据属下所知，那个程南姝在济慈医院的这些日子顶多也就算是中规中矩，算不得多优秀。
对济慈医院，对素商个人都不曾有什么显著的帮助。
仅仅是这样，素商都能因为她质疑您的决定，若是换个人，投其所好，她岂不是就能彻底背叛您了？”
十二月背靠轮回殿，又是陆卿菀的心腹，对各方动向掌握的还是挺齐全的。
如月说着话，就算当着素商和程南姝的面她都不会心虚。
陆卿菀闻言却笑了，“你怎么就确定程南姝没有投素商所好呢？”
如月呆住，“属下时常与雾影和花影分享情报，没听说程南姝有什么动静啊？”
陆卿菀远在大秦，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偌大的济慈医院不管不顾，十二月和雾影就是她最好的耳目。
然而，如月作为充当陆卿菀耳目的当事人却什么都没发现，这着实让她有些怀疑人生了。
陆卿菀低头轻笑，“她需要有什么动作？
家族被灭，夫君遇险，自己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在这异国他乡讨生活。
时不时地还有各种歹人上门威胁，已经很可怜了，不是吗？”
陆卿菀还记得自己遇到素商时的场景，明明自己都衣不蔽体的，却还要从龟公手里抢下被贪财的父母卖入秦楼楚馆的小姑娘。
那样一个急公好义的人，看到一个会卖惨，装可怜的小白莲，怎么能不上当呢？
如月愣了愣，“主子是说，素商并未有意背叛您，而是程南姝故意博人同情？”
陆卿菀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语气颇为沉重道：“不夜洲的人，都是经历过各种伤害的，亦有旁人不可理解的软肋。
有人专门冲着他们的软肋为他们量身定做一个陷阱，他们是有失察之过，但罪不至死。
我作为他们的主子，你作为同袍，我们至少要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而不是一犯错误，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们。
若是这样，我当初又何必救她？”
如月愧然低头，“属下明白了，属下会提醒素商的。”
陆卿菀点点头，“去吧，把聂无名在这里疗伤时的病历给我调过来，我有用。”
如月无声的退下，出门的时候，刚好和程南姝擦肩而过。
程南姝济慈医院护工的制服，面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瘦弱的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吹倒。
头发上纯白的簪花颤巍巍的簪在简单的螺髻上，寡淡的妆容都难掩她俏丽的姿容。
见如月出来，站在门口盈盈一拜，如月冷眼看了她一下，完全没理会她，却自然的越过她，与她身后的程南姝打了招呼。
程南姝脸色微变，随即退至一旁，带离苏和如月说完话，才畏畏缩缩的跟在离苏身后走了出来。
离苏也是完全没避着她，直接将程南姝的活动调查报告呈给了陆卿菀，淡定道：“王妃，您要的东西。”
如素商所说，程南姝将那些接触过自己的非正常患者的来历、目的以及和她交谈的过程都交代的很清楚。
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论是北魏皇室还是无岸宮、程家宗亲来找她，都被她毫不留情的撅回去了。
也就是说，这份活动调查报告没有任何价值。
陆卿菀粗略的浏览了一遍，将东西随手一丢，开门见山的问程南姝，“当初聂无名说自己无力保护你们母子周全，将你托付给我。
如今他聂无名就差当上北魏的皇帝了，为何你还没走？”
程南姝先是一愣，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迅速氤氲了雾气，颤巍巍道：“林神医，您不要我了吗？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的。
我表哥回到北魏的事情我也才知道没多久，不信您去问素商姐姐，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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