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去求兄长,谢龛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轻易听从他的安排,反倒会引出些不必要的冲突来。
她咬咬牙,索性心一横。
……
一炷香后。
狱卒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个小厮搬来了一张贵妃榻,铺了厚厚的一层狐裘,跟前还生了个暖炉,置了张四方小桌,红泥小炉上支着一壶水。
祁桑靠在贵妃榻前,瞧着太医隔着铁栏艰难给人清理伤口并上药,问道:“吴太医,他伤势可严重?”
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长公主且放心,都是些皮外伤,只是伤口受了冻疮,发脓了,要多加细心照顾一段时日。”
祁桑这才放心,点点头道:“我特意带了七八个人来此照料着。”
她身后果真排排站了好几个人。
狱卒欲哭无泪道:“长公主,这、这不合规矩啊,您金枝玉叶之躯,怎可在此污秽之地久留,这若让总督知晓了,奴才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祁桑摊手,一脸无辜:“那怎么办?人你们不放,我只好搬来住着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其中夹杂的一些词句,当真是污秽。
这声音实在耳熟。
她起身,寻着声音的方向七拐八绕,终于见到了人。
“贱——人!!”姚法生披头散发,脑门上顶着几根枯草,衣衫破烂成条状,露出交错斑驳的鞭痕,几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她:“老子真后悔没早些弄死你!!你去叫祁旻那狗贼来跟我对峙!!”
他话音刚落,守在外头的狱卒一个棍棒便敲了下去:“放肆!小心你的舌头!”
那棍棒沉重不似寻常木头,一头重击在他肩头,直接将他打得跪了下去,痛到面容狰狞扭曲。
祁桑左右瞧瞧:“你爹呢?”
她不提还好,一提姚法生更是直接暴起,恨不能冲出牢门直接将她徒手掐死。
他双手攥着铁栏,啊啊啊地狂叫了起来。
一旁狱卒道:“回长公主,那姚不辞一把老骨头了,在宫中逃难时不小心一头摔到地上,当场气绝身亡。”
死得这么容易?
还真是便宜他了。
她懒得理会他的叫嚷,转身折返了回去,却不见先前请来的太医。
连她的贵妃榻跟小方桌一应物件都消失了个干净。
只光秃秃地剩下了她带来的几个人。
狱卒无奈道:“长公主殿下,厂狱内血腥气重,您保重身子要紧。”
祁桑心口憋着一口气。
这是铁了心逼着她去总督府求放人了。
去就去。
他还能给她活吞了么?
马车在总督府外停下时,已是亥时了。
她一整夜几乎都奔波在这府那府之间,吃了一次又一次闭门羹。
如今同样的,大门紧闭,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外头风雪更胜。
马车外护卫们笔直如松地立着,屋檐下飘了一层薄雪,踩在脚下异常湿滑。
祁桑转了个身站着,总督府外两盏灯笼照亮了她纤瘦又倔强的背影。
扶风低声道:“主子,要不改天吧,今夜怕是还要有更大的雪,您身子吃不消。”
祁桑被祁覃囚禁的那一个多月,其实没吃什么苦头。
除了一开始被喂了几日的药外,后头的日子虽被绑着,但衣食上祁覃都没亏了她。
“我不过是在此处站一站,但子仪当初数次冒着被姚氏发现的风险给我传递消息,这份恩情深重,自是不能叫他继续在厂狱内受罪。”
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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