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爬起来,小手贴着他锋利的下颚线将他的脸掰向自己:“生气了?”
“岂敢。”
冷冰冰的两个字丢过来,砸得祁桑眼皮一跳。
她知道他心里有怒火,徐西怀施不识的事就那么一直搁着,他隐忍着不发作,不代表心头没有打算。
她轻轻叹了口气,脑袋枕着他胸口,小手轻拍:“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我不会因你同兄长对立,便同你疏远。”
她醉意尚未消散,声音懒懒的,软乎乎的,哄起人来格外的叫人受用。
谢龛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胸膛上毛茸茸的小脑袋:“真的?”
“真的。”
祁桑点头:“因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伤害兄长的性命,在此前提下,你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这世上没有什么能保护的了你,唯有权力,我允你将它牢牢握在手中。”
她的这番话若是被兄长听去了,或许会心寒不已。
自小养大的妹妹,如今竟也能说出这般狼心狗肺的话来,教唆他人同自己兄长争权夺利。
可祁桑太清楚,若谢龛再退让几步,不到半年,他必死无疑。
谢龛的这场豪赌,从开局,便已经将自己置身于一场败局之中。
她愿意投身进去,陪他逆风翻盘。
若输了,大不了赔他一条命便是。
她心中百转千回,想了很多很多可能性跟结局,想得多了,脑袋渐渐昏沉,恰巧脑袋上又有一只大手轻轻顺着她的发,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了过去。
烛火渐渐燃烬。
最后一丝光亮熄灭的时候,整个寝房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谢龛漆黑的眸如夜幕中两点璀璨的星光,闪烁着冰冷的光。
这场豪赌,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节节败退。
但唯有执棋者,他与祁旻二人,才清楚这之中究竟是谁落了下风。
……
除夕夜。
皇上这一日自然是最忙碌的,一大早便要接受百官朝贺,并亲自写福字赐给各大王公贵族,寓意赐福天下。
后又祭拜宗庙,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到了夜里的宴饮更是盛大,筵席一桌一桌地摆开来,宠后贵妃、功勋大臣、宗族贵戚,场面自是热闹繁华。
这是祁桑第一次见到中风后的祁华章。
比起先前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形容,显然他在坐上太上皇后得到了很好的照料,虽说依旧明显瞧出坐姿歪斜,面部扭曲,但至少能自己动一下手脚,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庄重一些。
而曾经疯癫的姜柔如今重新一人独占这中风夫婿,又成了后宫最为尊贵的太后,整个人似乎都恢复了正常,一举一动皆是端庄稳重。
后宫中新入宫的几位妃子们攀附着她,贺礼同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送上。
祁桑胃里翻搅着,恶心到想吐。
祁旻端坐于龙椅之上,同众人闲话家常的间隙间,时不时看向她,神色复杂。
可自始至终,她都只是垂着眉眼没什么兴致地拨弄着腕间的软玉手镯。
酒、茶、菜统统都没有动一下。
哪怕是在皇上抬杯邀众人共饮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杯沿沾唇后便搁下了,杯中酒半点未少。
谢龛告病,没有过来。
他身边的一众权臣有的碍于皇上情面来了,有的也同样寻了几个理由推拒了。
满殿之内酒气扑鼻,混合着混乱的人声、丝竹声,吵得人头疼不已。
祁桑按着眉心,按捺着心头的躁意,低声问流光:“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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