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整整五十年啊!
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幼儿的夜哭,故乡湖柳下的诀别,将士咆哮时的怒目,战场上燃起的烽火狼烟。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带着满腔的热血,靠着那一刀一枪,燃尽血与泪,才一寸寸的收回了西京。
家中老父鬓发已白,未脱稚气的幼子已上阵杀敌,将士的盔甲已经满是鲜血,誓要拿回我们自己的土地。
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一代又一代人的抗争,才将这破碎的山河复原。
如今,收复不过数年时间,却在图元国的逼迫下,西京又要失去了。
而陛下,却就这样简单的答应了....
血与泪,是为谁而流?
张励忘了何时出的宫,也忘了怎么上的轿子,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府中,走进家中祠堂,看着那一个个祖宗牌位,眼眶已红。
“爹,娘,今日....今日...我大乾的西京,又失了啊!”
张励“嘭”的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的抚住面门,已然是哭的泣不成声。
“历经这么多年才终于收复西京,这如今,却又要送出去,这....这如何对得起那些九泉之下的人啊....”
“是我无能,在朝堂上难以劝动陛下,那些大臣目光短浅,竟然觉得西京自立乃是好事,真是愚蠢至极啊!”
“我虽位列尚书之位,但又怎能....”
张励心中哀痛,正自怨自艾间,却听祠堂外传来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
“爹,陛下答应西京自立了?”
张励扭头看去,却是女儿的身影出现在祠堂外面。
门外人身着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长锦衣,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一张鹅蛋脸,双眉如柳叶,晴若秋波的双眼间眸光闪动,堆云砌黑的柔顺青丝随意的束于身后。
素净的脸庞上未施以粉黛,姿色也并不显得出众,但只是随意的立在那里,便自有一分温柔婉约。
见女儿问话,张励抹了抹眼泪,一边叹气一边点头。
“答应了,西京...马上就要自立了,唉。”
“不过好在与图元国签订了条约,西京即便是不再归属我大乾,那也不是图元国的,这也...也算是较好的结果了吧。”
“只是不论如何....”
张励话未说完,便见女儿一步步朝着祠堂走进。
他心中一紧,连忙喝止:“紫笙,快出去,你怎能进宗祠!”
张紫笙面色淡然,仍旧是踏进了宗祠。
张励急忙站起身,斥责道:“胡闹!你是女儿身,如何能进宗祠!简直...简直是....”
“有何不可?双脚在我身,哪里去不得?”
“爹你时常不在家,我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张紫笙进了宗祠,随手拿过挂在一旁的手帕,轻轻擦拭着牌位,随口说道。
“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张励斥道。
“那这大乾是祖宗留下的江山,如今西京都不保了,爹你为何不去斥责陛下,让她驱逐图元,复我山河。”张紫笙面沉如水,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张励神色悲戚,叹声道:“朝中大臣都同意西京独立,我一人之言又有何用?陛下她听信这些人的话,唉!”
张紫笙这时已经擦拭好了一张牌位,她又拿起一张牌位,不紧不慢的擦拭,淡淡道:
“即便朝中大臣反对,我想陛下也要送出西京。”
“她的行事作风,一向如此,这西京对她来说,本就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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