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病美人,你这么干,真的能行吗?”
申时,日光向西山靠拢时,花赫站在窗台处,透着窗户打开的缝隙往外瞧,而芮风,就穿着一身玄色衣裳,斜靠在廊檐下。
花赫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眉梢微挑,一边的嘴角,隐隐上翘。
“咳咳……”靠坐在床榻上的裴煜掩唇咳嗽,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看上去虚弱极了。
“我不知道,咳咳……王爷在说什么咳咳……”
“行了。”花赫扭过头来看他,而后抬脚走了过来。
“在别人面前演一演也就得了,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吧?”
裴煜脸色不变,又是咳了两声,很是有气无力道:“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你看,这不是能说完一整句吗?”
他说着,大大咧咧的在床榻上坐下,盯着裴煜那张漂亮到雌雄难辨的脸上,仔细地看了又看,而后,笑了。
“啧……”他舌尖舔着上颚,发出清晰的声响。
“不愧是天山雪莲,功效就是好哈。”
裴煜下场的睫毛轻轻煽动了下。
花赫一脸了然,直接压着他的腿脚横躺了下来,双手背于脖颈后,满是羡艳地道:“哎,亏我给你们出主意,打掩护,好嘛!得了天山雪莲,都不想着分我一些,真真是不够意思,还有,你也是个没良心的,自己得了那么大的好处,都不想着感谢我一二。”
“裴煜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呵!”见他死鸭子嘴硬,花赫直接气笑了,斜眼白了他一眼后,道:“你就跟我装吧。”
裴煜掩着唇,又是咳了两声。
花赫道:“你这病,也就偏偏别人,你的肤色,也就瞧着苍白,哦,你能骗过那么多人,多半是用了药,让我想想,你这药是哪儿来的……左右不能是那小丫头给的……”
“毕竟,她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你给治好,要是知道你这么折腾自己,指不定半夜气醒了都要来打你一顿!”
裴煜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眼底神色,掩唇轻轻咳了几声后,有气无力道:“王爷这么能猜想,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嗨,你怎么知道本王不去?”花赫侧眸看他。
裴煜嘴角猛地一抽,心下一时间就想到三个字:草率了!
花赫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本来啊,我是想写话本的,毕竟,你也看到了,本王如此才华横溢,满腹才情,若不能为后世留下些大作,供他们瞻仰背诵,实在是可惜了,你知道吗?”
裴煜苍白的面皮狠狠一抖,有种震惊且无语,并严重到说不出话的程度。
“还有就是,像我这么厉害,又长得好看,身份还很贵重的美男子,尤其,我还没有病。”说到这儿,花赫意味深长地看了裴煜一眼,“你知道的,我跟你不一样,我很健康,所以,整个儿天宇大陆,想嫁给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你说,万一她们在听闻我才华横溢会写话本,那还得了?!”
“你知道的,本就有一大半的女子喜欢我、爱慕我了,我若再有个才学之名出去,那全世界的女人,不得都爱上我啊!但是,你知道的,本王虽然博爱,但,也深爱。”
“有句话说的好,择一人而终老!没错,你不要不相信,本王就是这么有魅力、有才华、并且,深情又专一的人。”
裴煜已然被他这番话,雷到无法开口,无法做出任何面部表情来回应。
直到,屋顶传来一声干呕。
紧接着,小满扯着僧袍的衣袖,胡乱地擦着嘴角从屋顶的缝隙处翻身下来。
“呕……对不住,世子,王爷,我、我……实在没忍住。”
说完这一句,小满甚至都没敢看花赫的脸,便慌不择路、歪七八扭地跑了出去……
“噗通……”许是没控制好手脚,门口处传来有人摔倒的声响。
裴煜艰难地看了花赫一眼,见他仍旧是满脸自信放光芒的模样,终究是没忍住。
“花小王爷。”
“嗯?”
“其实……”
“哦?”
“我也想吐。”
“滚!”
-
慈宁宫内。
穿着一身墨蓝色绣花袄子的嬷嬷,刚搀扶着太后娘娘坐到桌边喝参汤,便听见外面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闻言,嬷嬷略蹙眉,同太后对视了一眼,“娘娘……”
“无妨。”
“是。”见太后摇头,嬷嬷起身走了出去,太后则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参汤。
很快,宫人们像皇帝行礼的声音接连传来,不多时,一身明黄龙袍的谢崇,便绷着一张脸,带着一身寒意,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太后面前。
“母后这是何意?”
面对皇帝的质问,太后只是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便缓缓吐了口浊气。
“哀家当真是该死了。”
她此话一出,便惹得谢崇皱眉,“母后,儿臣只是来同你问一问此事,你何必……”
不等她说完,太后便啜了口参汤,悠悠道:“当年,先帝寡情,哀家最落魄时,受宫人欺凌,也不过如此,那时候,总想着若我儿争气,日后,便在无人敢欺辱我们母子,不成想,如今贵为一国太后,也还是活成了这般没有尊严、被人质问的境地。”
太后悠悠说完,谢崇脸色蓦地一白,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刚刚来时,因为过于情绪激动,连行礼都没有,便直接厉声质问……
若是旁人,也便罢了!
可,那是生他养他、护他爱他,用尽一切方法保他性命、扶他尚未的亲生母亲啊!
“母后……”谢崇忙单膝跪地行礼,“是儿子鲁莽,是儿子不对,儿子给您赔不是。”
“不必。”太后眉眼间带着疲惫,话语寡淡又无力,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说到底,是哀家活的太久了,哀家……当初应该早早去了的,不过,你也别犯难,哀家明日便走。”
“母后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谢崇皱着眉头站起身来,“眼下已经临近新年,母后这个时候,该待在宫里,好好休养才是,而且,老二已经回来,昨日还吵着要见您。”
太后嗤笑了一声,“他若真想见我,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话落,抬眸看向谢崇,“哀家离宫时几月,回来时几月,想来,不用我说,皇帝也知晓,可,哀家在普度寺那么久,除了煜儿,可还有谁去看过哀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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