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狼烟
姜暄和还在玩笑,拓跋翡玉却已经微微皱起眉头,像在想些什么。
但她二人目光都往前,看向戏台上的旦角。翩翩起舞的身影倒有些神话志怪中的气韵,也算是应景了。
看这一出戏中间,二人又断断续续接了不少闲话,直到最后要分开时,姜暄和才想起之前那个没有得到回应的笑语。
虽是她临时编出来的,拓跋翡玉若是寻常事后肯定会说些什么,亦或是笑一下,但当时她只是锁着眉头在思索。
由此姜暄和便知道了有些事情不对劲,可此处人多眼杂,她们二人也即将分开,未免贸然说什么被人听去,或是惹人注意,她便在下楼时自然的把头偏向拓跋翡玉那边,用平常的声音问了一句。“没什么不合心意的吧?”
拓跋翡玉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留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切莫太信他。”
姜暄和微微张嘴看着她,尤其凝视她的眼神与眉峰,可终究没有看出什么来。
她平日里便是这样清淡如水的神色,不过那句话她倒是印在心里了,姜暄和低低应了一声“我晓得”,便跟拓跋翡玉分道扬镳,各自隐没在夜色中。
秋叶跟在她身边,一路小心警惕,尤其注意着任何想要靠近姜暄和的闲杂人等。
贩夫走足倒还无需顾虑,这些人若是普通百姓,便会离开暄和这样带着护卫和好几人随侍的贵人敬而远之。
怕就怕在那些看似玩闹的孩童和穿着有些贵重的小姐们,倒不是惹不起,而是这样的人更具有迷惑性,前者她们不好防备,后者她们不想随便树敌,便轻易惹不得。
秋叶如此防备,更胜之前那些会出门的夜晚,姜暄和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凝重的眉目。
“可是有什么异样?我似乎并没感觉到威胁。”
秋叶点头,说话时也没放松警惕,‘’确有人在暗中看着我们,不过那人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是要我把人揪出来吗?”
姜暄和摇头,又自嘲一笑,“哪里揪得过来呢?在这地方咱们便是最显眼的,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呢,也不差他一个了,若是真有人动手你再出手,先仔细提防着吧。”
此后姜暄和还是照常在吃过晚饭后出门,或散步,或约着跟拓跋翡玉一块听戏,日子也过得算惬意。
不过李侍从那里却一直没有得到刘尚书的消息,看来是他收集的罪证有些说不过去,不知为何,姜暄和并没有为东珠所谓“明珠暗投”感到可惜,反而忍不住产生一些庆幸来。
按理说她本不必为这所谓相识的人感到怜悯或是可惜,正如她并不为自己要做的事情感到愧疚一样。
可要无端为了死物而夺取了一人活生生的性命,她也不是很乐见。
故而一开始她便有许多顾虑,虽然到最后都归结于动手的是刘尚书或旁人,而不是自己,但心中总归有些膈应,她料定就算那东珠到了手之后也不会多看,很快要想法子转出去。
到了家,姜暄和扶着门口的石狮子,没有马上进去,秋叶在她旁边紧张着,却也没劝她,知道姜暄和心中有事没想清楚,或是在等人,她努力让自己静一静。
姜暄和的手摩挲着粗糙的石狮子,心头五味杂陈,若是说自己的目的,她是一刻也不敢忘记,可是要做成这件事,打听到娘亲从前的下落和所作所为,便少不得在京城安插人手,培植势力。
这做生意只是第一步,先得借这次和之后每一次跟这些贵族或是大臣打好关系,混个脸熟,然后才有机会说更多的话,做更多的事。
可是如今她倒总是起一些不该有的怜悯或是不忍,实在有些坏事。
但她还说不准这是好还是不好,尤其是李侍郎这事,她不得不做,对方却总显得无辜,有时候姜暄和甚至希望他稍微做点恶,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恶。
等到月亮又爬高了些,姜暄和才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伴着秋叶紧张的目光进去,然后管家将大门紧紧关上,便宣告了这一日的彻底结束。
与此同时,日耀城的边关还没有安静下来,不少人因为种种原因还未入睡,或者要守成门,或者是还在运货的途中,又或者还在为了某些事情烦忧而睡不着觉。
冯溪薛这边是最后这种情况,她早先让姜新楣帮忙整理一下武器和粮草的账簿,这是他们在边关最重要的两样物资,除此之外便是人。
不过阳春关和其他屯兵的重地离得并不远,若是真是打了也可紧急借调过来。
凭她冯家的身份和一些慕容峥留下的文书,就足以她调动兵力了。
只是目前要紧的还是弄清阳春关中到底还有多少可用的食物粮草以及水,这些都是能更好掌握情况,以免忙中出错的准备。
冯溪薛一丝不苟去做,却很快碰到了她难以解决的问题,那便是若真有敌寇入侵,她只凭这些银子或是空落落的铁器要如何抵挡?
一来,他们这虽然能借调人,却最少得两三日才到,有这功夫,等人来了看到的恐怕是空城。
二来,如今驻守边关日夜防范着隔壁日耀城入侵的士兵也还不够多,到时若真是打起来了,让其他类似日耀城的城池联合兵力入侵,可怎么是好?
说到底都是她这边兵力不足,未开战时她身份敏、感,也不好借调兵马。
附近几个城池的城主虽然知道她如今是阳春关城主,可丝毫没有表示,这意思就是不服气,不承认,她早晓得,也不当回事,如今要借兵时才觉得棘手。
最近几夜冯溪薛登上塔楼,看见对面狼烟滚滚,显然是已经蓄势待发,而她们这边若打起来人都不够,她实在想借兵,又怕此举为自己和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京城又迟迟没有消息,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
如此两难,让某一日夜里她从塔楼上下去之后就回到房内,将自己的盔甲搬出来,仔仔细细擦拭干净,又精心养护。
冯溪薛看着这一身银白盔甲有些怀念,这是她从京城偷偷离开时,唯一带上的念想之物。
虽然是从小都期盼着能穿上这一身,上场杀敌保家卫国,可真到了需要她如此做时,心里免不了有些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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