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管家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吧?
国公爷说开汤药,竟然要开足足三十万两银子的汤药?
三十万两啊,可不是什么三十两!
这么多银子买来的汤药,都足以叫百万王师挥霍的了!
难道……
国公爷要造反?
可倘若是造反,这银子管郑国公常升要干啥?
也不怕郑国公出于活命而告发?
转念一想,他顿时抬眸看向了蓝玉,面色迟疑了几下,这才壮足了胆子,小心而谨慎地问:“国公爷!”
“容奴婢斗胆,是奴婢听错了,还是……”
“您真要管郑国公要三十万两银子的汤药钱?”
蓝玉顿时一愣,脱口便道:“不然呢?”
“老子抽他们三个混账外甥,抽得手都麻了!”
“他们不得掏银子给老子治病啊?”
“一人十万两银子……”
“多一碗水端平啊!”
说到这,他看出管家脸色不对劲,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眯起了眼睛,幽幽地道:“咋,你怕不是觉得咱蓝玉要造反?”
被蓝玉神色不善的眼神盯着,管家额头吓得瞬间冷汗如雨落,连忙摇头,惶恐地道:“奴婢不敢、不敢!”
“奴婢以为自个上了岁数,听错汤药钱的数额了……”
“国公爷,这么多的银子,奴婢前去,郑国公他们肯给吗?”
蓝玉满脸坦然地道:“此乃他们三个混账外甥的赔礼,凭啥不给?”
“也罢!”
“今个咱高兴,还是自个亲自走一趟郑国公府,要完了汤药钱,顺道抽常升他们一顿解解闷!”
“走!”
说罢,翻身上马,一路便来到了郑国公府。
此时的常家三兄弟,正躲在府里数着满桌子的宝钞,兴奋极了。
尤其是常森,两眼放光之余,激动地道:“大哥,二哥,咱们常家发了、发大财了啊!”
“万万没想到,帮人割下卵子罢了,竟然能捞到几十万两银子!”
“这可比咱们为了自污,吞并田产来得快啊!”
“小弟这心里头唯有一个字……”
“舒坦!”
一旁的常升也笑得合不拢嘴,颔首感慨地道:“是啊!”
“谁能想到,大侄子帮老二解决无后之患,还给咱们常家一条生财之道!”
“还得是坑士绅兜里的银子啊!”
“这帮狗大户,真他娘的是肥流油呐!”
至于此时的常茂,则是摸着下巴,眼露精光地道:“算下来,等雄英和允熥他们两个娃子大婚,咱们三个随完了礼……”
“还可剩下几十万两啊!”
“倘若雄英知道咱们三个就是他的亲舅舅,说不定当初说好的三七分,都得孝顺的改成一九分呢!”
“发了、咱们常家发了!”
说罢,三兄弟对视一眼,止不住的放声大笑。
可也就在这时,管家迈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国公爷!”
“凉国公来了!”
啥?
小舅来了?
常升顿时吓得一哆嗦,想也不想,顿时大手一挥,忙不迭地道:“快!”
“老二、老三,赶紧把宝钞收起来,绝不可叫小舅看见了!”
“不然,咱们可就要被打秋风了!”
“是,大哥!”
常茂、常森也不含糊,如疯了一般,赶紧把宝钞往怀里踹去,丝毫不敢露出半点马脚。
刚把最后一张宝钞揣兜里,蓝玉已经迈步走了进来,笑呵呵地道:“呦?”
“你们三个娃子都在呐?”
“咦?”
“你们这是啥脸色,不愿见着咱蓝玉?”
常升换了一个嘴脸,满脸堆笑道:“小舅,哪能啊?”
“这不雄英和允熥大婚,偏偏府上没啥银子了,俺们三个正琢磨上哪搞银子随礼呢!”
“不知小舅过来,所为何事啊?”
说这话时,他脸上丝毫不见羞愧,可谓是坦然极了。
可出于多年的知根知底,蓝玉瞥了一眼三人怀中的鼓鼓囊囊,心中立马冷笑不止。
好啊!
三个混账外甥,分账不带咱蓝玉这个舅舅是吧?
看今日咱蓝玉怎么合理合法叫你们把银子吐出来送咱!
于是,他压下心头的揍外甥之心,面不改色地道:“噢,你们问这个啊……”
“咱有一桩大事,要跟大姐说!”
“走!”
“你们三个随咱一同去大姐、大姐夫的坟头说说话!”
闻言,常茂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问:“小舅,啥事啊?”
蓝玉眼神一横,神色不善地道:“再多问,信不信咱抽你们三个?”
常家三兄弟吓得面色发白,赶紧说道:“是是是,外甥不问、不问了!”
“小舅!”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说罢,出于生怕挨揍,转身便随蓝玉去了常遇春墓。
已故开平王常遇春之墓,位于紫金山陵北麓!
其督造之规格,不亚于藩王!
直至如今,历经几百年风雨,墓道两侧尚存一石柱,二石马,二石虎,二石羊,二武将石像,足以可见洪武皇帝朱元璋对其功劳之封赏!
顺着神道,来到常遇春与其妻蓝氏合葬之墓,蓝玉以及常家三兄弟沉默极了。
倘若常遇春不壮年暴毙而亡,何至于看不到雄英和允熥的降生?
还有太子侧妃吕氏何敢欺负身负常家血脉的允熥?
甚至有常遇春和徐达联手镇压江南士族,太子朱标压根不必纳吕氏为妾,以稳江南诸地之统治!
而此时此刻,望着坟前的墓碑,蓝玉想也不想,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哀声道:“大姐,姐夫!”
“咱蓝玉来看你们了!”
“大姐夫,覆灭北元、驱逐鞑虏,乃你毕生之心意,如今……”
“当年你未竟之功,咱帮你办成了!”
“可咱蓝玉,多想是你带着咱亲自砍了北元狗皇帝的脑袋啊!”
说罢,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转瞬虎目含泪。
看到这一幕,常升面色动容,忍不住劝慰地道:“小舅!”
“爹娘若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如此伤情……”
“外甥……”
可话还没说完,蓝玉便已是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哭诉道:“大姐、姐夫!”
“看看你们生的这三个王八蛋吧!”
“咱帮你了却心愿,可这三个混账娃子害咱手受伤了不算,竟连点汤药费都不舍得掏……”
“咱蓝玉造了什么孽啊?”
“你们可得给咱蓝玉评评理,还一个公道呐!”
话音刚落,常家三兄弟瞬间傻了!
卧槽!
小舅坑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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