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宫里的人都看见太后身边的郑嬷嬷面色严肃的带着许多的宫人出了建章宫。
紧接着,便是容才人被堵着嘴送进了建章宫,随后,叶皇后也匆匆而来。
消息传到梁帝耳朵里时,他手上的御笔直接“啪”的一声落地。
“去建章宫!”他想也不想立刻准备起身。
在他身边伺候的蔡大监却十分的冷静,“陛下,正是如此,才去不得啊。”
“再不去,容家那个蠢女人就要把一切都说出来了!”梁帝喘着粗气,从慌乱到焦灼。
“她说她的,陛下不认就是了,她空口白牙,什么话不能说,可证据呢?”蔡大监语气没有波澜,“陛下,绿染已经死了。”
那个派出去杀绿染的人,知道自己被人盯着后,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梁帝要杀他灭口,终于耐不住内心的煎熬,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把绿染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蔡大监,并发誓自己会守口如瓶,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当时绿染是掉下悬崖,没有见到她的尸首,就被一刀毙命。
梁帝负手来回踱步,已经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多年的筹谋,难道最后真的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萧昭衍呢?传他过来,派人伏击,一旦建章宫有异动,即刻绞杀!”
梁帝的身上的怒气无法隐忍。
“不可!”蔡大监依旧不赞同的劝道,“陛下三思啊,此时我们若先动作,无疑是不打自招,到时候如何堵得住天下幽幽之口。”
“何况金吾卫至今掌控在太后的手里,一旦我们派内监杀了裕王,太后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让曹将军带着金吾卫反扑,那岂不是两败俱伤?”
这才是蔡大监最担心的地方。
“都是南宫刈没用!”梁帝听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暴跳如雷的把一切都怪在南宫刈身上。
他要是早些炼制出蛊毒,何至于太后这样兴风作浪。
蔡大监不禁心凉,沈太后可是陛下的亲生母亲。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梁帝语声更厉。
“陛下,如今最好的动作便是不做任何动作,太后若是问起来,陛下只管说不知,然后将矛头往叶家身上引。”
叶家?
梁帝有些怔忡,心头涌起一股热潮,唇边也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
没错,这一切都是叶家胆大包天,与容氏合谋所做,与他何干。
蔡大监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梁帝的神色,直到这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便继续献计,“如此一来,太后没有任何的证据,就算把话说破天又如何。”
“陛下不仅可以把自己摘干净,还能趁着打击一下叶家的气焰,岂不是一举两得。”
“三皇子到底是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皇后娘娘对他的疼爱有目共睹,这些的打击,皇后娘娘只怕受不住。”
他顿了顿,叹了一声,“只是可惜了三皇子。”
提及三皇子,梁帝便不自觉的在脑海里掠过萧琮的身影,想起这个被他寄予重望的孩子,神思一阵恍惚,胸口发闷又如同被刺了一样微疼。
“没有了他,朕,还有琅儿。”梁帝硬起心肠,让自己不要心软。
杜家虽然比起叶家差了一大截,可胜在杜谈是个十分听话且好掌控的人。
叶皇后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病逝也好,从此一蹶不振也罢,总归,她已经没有用处了。
冷宫里的杜氏是蠢了些,上次叶皇后好像说杜家还有别的女儿,那就好办了。
“你去查,今日有什么人进了建章宫,太后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算好退路以后,梁帝才稍稍心安,他疲惫的用两指揉着眉心,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蔡大监得了令,悄然退下。
至于已经被梁帝当做弃子的容水月,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进建章宫,她就被带到大殿之上,迎头就是沈太后审视的目光。
“有人和哀家说,萧琮不是皇后的儿子,是你的儿子,对么?”
容水月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被沈太后的一句话震得肝胆俱裂,脑子一片空白。
“不......”
她哆哆嗦嗦的才吐出一个字,沈太后便对郑嬷嬷说,“去泰和殿把萧琮也带来,让他来认认,这才是他的娘。”
“不要,不要。”容水月身体发软,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会?
太后怎么会知道?
不可能,一定有诈。
“太后,”她重重的跪在地上,原本因病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颜色,“是谁如此狠毒,编造这样的谎言欺骗太后,这是要了妾和三皇子的命啊。”
沈太后见她柔弱不堪盈盈而泣的样子,厌恶的别开眼,“和哀家说这话的人,正是你的侄女容婵。”
容......容婵?
容水月惊得连哭都忘记了,险些失声尖叫。
“她不是死了么?”
“是啊,”沈太后盯着她,“她是该死了,可她又活了,还出现在哀家的跟前,说你将自己的儿子换给皇后,你说呢?”
容水月眸中闪着惊恐,嘴里却说,“她胡说,她恨妾之前对她过于严厉,这才心生怨恨,说出这样的胡话来,太后,您慈悲圣明,可不要被她蒙骗了去。”
“大胆!”郑嬷嬷厉声喝止,“你敢说太后是被蒙骗?”
容水月嗓子一阵发甜,她病了这许久,全靠太医院吊着一口气,这一刺激,只觉得一口鲜血喷涌而上,却又被她生生咽下去,“妾不敢,妾只是觉得,此话实在过于荒谬,皇室血脉,谁敢混淆,何况,何况当年妾的那个孩子,已经被太后一碗汤药打下,哪里生得出孩子。”
沈太后冷笑,“你在王府的那个孩子的确是被哀家打下了,可你去行宫之前的那个孩子,有没有被打下,只有你知,还有......皇帝知。”
容水月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脸色惨白如纸,拼命的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辩解,最后只能磕头哭道,“太后,妾知道您不喜欢妾,可这样的事情,凭着妾又怎么能做得到呢?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求太后明察秋毫啊。”
“你一个人做不到,可若是加上叶家呢?”沈太后一声一声的问,眼神却没有错过容水月脸上瞬间闪过的错愕。
偏偏容水月这细微的表情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带着失望和嘲讽又补了一句,“若是再加上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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