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楼出来,还不算太晚。
“少监大人还是赶紧回宫吧,陛下如今是离不得你了。”萧昭衍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
南宫勋觉得好笑。
“都说太子勤政爱民日理万机,怎么我没空你倒是有空在外闲逛?”
萧昭衍神色淡然,“东宫事务虽多,可眼下却没有要紧之事,陛下更是不想见我,可少监大人不一样,你再不回宫,陛下该派人来找了,若是看到你我在一起,只怕又要心中起疑。”
南宫勋冷哼,“起疑就起疑,索幸我官位小,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丢了太子之位,可就无颜面对祖宗了。”
这样大不敬的话,并没有让萧昭衍气恼,只是从容的吩咐时方,“送少监大人回宫。”
时方从阴影中站了出来,严肃地对南宫勋说,“少监大人,请。”
颇有几分南宫勋若是不自己走,便把他押回宫的意思。
“太……萧公子,锦儿,原来你们在这里。”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
是沈燕霓。
她的身后是面色还有一些苍白的沈唯简。
“沈姐姐你来啦,沈公子身子好些了吗?”叶流锦看到沈燕霓神色开怀,又问候了一下沈唯简。
当时在南边,萧琅派人去杀萧璟时,是沈唯简挡了一下,虽不致命,可已伤了身子。
后来他们二人又潜入戎狄王庭,很是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沈唯简的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一直好的不算很利索。
“多谢叶姑娘担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华神医的药,很好。”
叶流锦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温柔。
她默默的看向沈燕霓。
沈燕霓撇了撇嘴,他这个哥哥,感情真是极为不顺。
“你们都在这里呢,可真是太巧了。”
众人回头,是柳澄带着柳家的下人翩然而至。
她原本一眼就认出了叶流锦的背影,走到跟前,才发现还有两个男人。
她为人羞涩,有些不知所措的见礼。
“见过……”
“柳姑娘,出门在外无需多礼。”萧昭衍虚扶了一把。
“我们快别站在这儿了,这地方认识我们的人多了去了,一会儿人都该聚上来了。”沈燕霓提议。
“沈姐姐说得对,我们三个一起去看花灯,你们自便吧。”叶流锦说着就要拉她们离开。
“哥哥,姐姐。”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萧璟满头大汗的不知从哪里过来,双眼亮闪闪的。
看到南宫勋,连忙说道,“少监大人怎么还在这里?父皇正到处找你呢,还好有华神医为你打掩护,你再不回去,父皇该派人出宫来找了。”
南宫勋无奈,只能憋着一口气先回宫去。
他的目光看向叶流锦,叶流锦微微点头示意,紧接着和其她两位姑娘有说有笑地朝着灯火密集之处走去。
南宫勋心里止不住的失落。
可他知道叶流锦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改变不了她的心意,无论如何强求,也是没有用的。
南宫勋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或许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上一世,他总以为叶流锦是因为世俗而不敢承认心中有他。
哪怕她杀了他,他也以为那是她的逼不得已。
他借着神玉,将他们两个人一起送了回来。
他以为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可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叶流锦和萧昭衍之间,无论谁都插不进去。
这一世,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萧昭衍去司天监问他,“你和锦儿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讽刺一笑,“太子终于忍不住要问了吗?怎么你害怕我会把她抢走?”
“抢走?”萧昭衍浑身湿透的看着他,“你抢不走她。”
“既然你如此自信,又何必在乎我与她之间有什么秘密?”
“我只是心疼她,”萧昭衍双拳紧握,雨水顺着他的衣袖滴落在地上,“很多事情,她不愿与我说。”
不知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那个夜晚,南宫勋把前世的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萧昭衍。
那是第一次,他看到如杀神降世的萧昭衍,红了眼眶,流下眼泪。
“原来如此,”萧昭衍的手捂着胸口,疼得无法呼吸,“原来如此……”
“是,”南宫勋语气恶劣,“因为你没用,你没有好好的活着,所以她才会那么的艰难。”
“因为你没用,查不出陛下的阴谋,也保护不了她,才让叶家家破人亡,她举步维艰。”
南宫勋眼睁睁地看着萧昭衍双唇颤抖。
萧昭衍的声音带了些哽咽,“所以我没有和她白头偕老,而她吃尽苦头,最后我却早早离她而去,是么?”
“是!”南宫勋神色激动,“你死后,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千疮百孔的大梁,还有一个不是他亲生儿子的幼帝,你知道我与他初见之时,是在哪里吗?是在太液池边,她被你留下的那些辅政大臣逼得无路可走,躲在那里偷偷地哭,是我陪着她,是我教她如何与那些老狐狸周旋,是我一步一步的推她走上执政太后的位置。”
南宫勋不屑地看着他,“如今,你还觉得我抢不走她么?”
萧昭衍喉结滚动,对着南宫勋单膝跪地,“那些年,多谢你。”
随后缓缓起身,看着他怅然一笑,“可你抢不走她,既然她带着记忆转生,若她心中有你,哪里还有我半点的机会。
南宫勋僵住,哑口无言。
他知道,可他不甘。
萧昭衍继续说,“你有旷世之才,若愿意,我给你鱼跃龙门的机会。”
南宫勋嗤笑,“我需要你给机会?”
萧昭衍淡然一笑,“需要。”
南宫勋有些颓败,他确实需要。
以他如今的身份,要不就是按照叶流锦所说,给他一个科举的机会。
要不就是有萧昭衍这个当朝太子的相助,他能一飞冲天。
“我要的,你能给得起吗?”南宫勋稳住心神。
“除了她,我什么都能给。”
“江山呢?”
“能。”
南宫勋仰天大笑,“因为你知道,就算把江山给我,我也坐不稳。”
萧昭衍漠然。
“我要位极人臣,我要封侯拜相。”南宫勋傲然道。
“我答应你。”萧昭衍点头。
狂风骤雨中,两人对立相望。
最后南宫勋屈膝而跪,契约已成。
良禽择木而栖,人,要懂得审时度势,要懂得有舍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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