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9章 如懿传-高晞月157
皇后打开手绢，看着那烧的一半的纸人偶，愈发觉得素练之言没错。拿着纸人偶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恨得眼睛几乎要沁出血来，如同要吞了人一般:“她自作孽，还要这般诅咒永琏！她……死不足惜。”
说完，皇后忍不住咳了起来。
高晞月还是第一次见一直端和的皇后露出如此失态骇人的神色，如懿这个女主的威力对皇后而言当真是不小。
素练一边为皇后抚背顺气，一边劝道:“娘娘，您可千万别气伤了凤体，不要让那个毒妇快活。”
皇后默了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慢条斯理道:“本宫哪里是气坏了身子。这分明是贵妃给本宫送来了一剂好药，催着本宫要逼着自己好起来，再不能像个活死人似的躺在这里，让本宫的孩子白白去了。”
高晞月听她虽说得慢，但一字一字狠狠咬着磨出声来，知道皇后心里着实是恨透了，便道:“臣妾当不得娘娘的感谢，娘娘要谢就谢三公主，是她拣到的这纸偶，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三公主才会拣到那东西。不过皇后娘娘准备怎么如何……”
已拒绝，她可不想掺和此事。
皇后冷冰冰道:“本宫什么都可以忍，都能不介意。可是永琏是本宫的命根子，谁要是害他，就是本宫毕生的死敌！”
素练道:“如今她被幽禁着不能出来，咱们在外头，有的是法子，娘娘别急。”
皇后道:“本宫想到她害死皇嗣，咒死永琏，还能活在符望阁里安安稳稳地生下了七公主，随着七公主慢慢长大记事，为了皇嗣，皇上或许会放她出来，本宫恨不得立刻就赐死了她。”
“最好是挑不出错的东西，又能让她活着受罪，那才好呢。”素练双眼微眯，咬牙道。
看着皇后将二阿哥的死全部都算在如懿身上，企图让自己少些愧疚、后悔、难受，高晞月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此事与她无关，是她们几人的爱恨纠葛，她不掺和。所以一言不语地看着素练不时说一两句拱火之语。
高晞月起身，正准备告辞，谁知莲心进来禀报慎常在来给皇后请安。
皇后看高晞月似乎想离开，便道:“怎么，很看不上她？不如再留下来听听她想说什么。”
高晞月也不能直接拂了皇后的意思，便又坐了回去，只是神色间隐隐有不耐烦。
皇后倚在攒心团枝花软枕上，似笑非笑道:“你是贵妃，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位分又高，只在本宫之下，不必去和那些位分低的嫔妃计较，没的失了身份。你要记着，她们争的是一时的恩宠，你却要争一辈子的念想。目光且放远些吧。”
高晞月知道皇后会错意了，也没工夫去与皇后去解释她的真实想法。难道她还要说她之所以不耐烦，是不想听她们说话？
皇后传唤了慎常在进来。只见锦帘掀起处，一个衣着华丽的丽人盈盈进来，身上一袭洋莲红绣兰桂齐芳五色缎袍，头上是银叶玛瑙花钿，累丝凤的珍珠红宝流苏颤颤垂到耳边，莲步轻移间，便如一团华彩渐渐迫近。
人未近，香先至，慎常在身上那浓郁的熏香让高晞月眉心一皱，赶紧拿绢子抵住鼻子，以此抵挡迫人薰香。
阿箬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大安，口中道:“皇后娘娘万安。臣妾听说娘娘身上大好了，特意过来看望娘娘。”说着又向忙不迭向高晞月请安。皇后含笑吩咐了“起身”，又嘱咐“赐座”。阿箬方才敢坐了。
高晞月慢慢转着手上的鸽血红宝石戒指，笑了笑道:“慎常在的气色真好，看着白里透红的，跟外头廊下的桃花似的，粉面含春哪。”
阿箬见她面色不虞，便讪讪地笑笑:“贵妃说笑了。”
“说笑？”高晞月轻嗤一声，“本宫可没说笑，只是实话实说，慎常在的气色的确是面若桃花，难道慎常在以为本宫在打趣你不成？”
阿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垂了脸不去接她的话，却又满眼委屈的瞅皇后一眼又一眼。
看着她那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高晞月愈发不耐烦，便打量着阿箬道:“慎常在今日打扮得好颜色好艳丽，不知道的还以为常在不是来看望皇后娘娘病情，安慰娘娘丧子之痛的，倒像是来看热闹凑笑话的。”阿箬猛地一凛，忙赔着小心道:“皇后娘娘凤体见好，臣妾这么打扮也是来应一应娘娘的好气色。另外一桩……”她转脸对着高晞月嫣然一笑，“皇后娘娘盛年体健，又深得皇上眷顾，要再得十位八位皇子也是极容易的事。贵妃娘娘说是吗？”
高晞月唇边凝了一点笑窝，意味深长道:“皇后娘娘要再得皇子的确极容易，但慎常在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为好，你觉得呢？”
阿箬心头一紧，总觉得高晞月是不是知道了那事。那件事是她毕生的耻辱，哪怕心里怄得滴血，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她还能安慰自己，可若是被高晞月知道了……她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不然她就是个笑话。
皇后没听出高晞月打的哑谜，见阿箬脸色不好，便和颜悦色地笑着打圆场:“你的心意本宫都知道。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本宫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吗？贵妃不过是和你说笑话罢了，也是把你当个亲近人而已。来，你坐近些，好多话贵妃都要和你说呢。”
高晞月却起身道:“臣妾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不打扰娘娘休养了，臣妾告退。”说完，福了一礼，携着茉心离开。皇后想拉着她一起去对付如懿，她又不准备掺和，她才懒得听她们的谋划呢。
看着高晞月离开的背影，皇后神色晦暗不明。她没想到高晞月会拒绝得如此干脆，难道高晞月真的一点都不恨如懿了？还是说高晞月想坐收渔利？不论高晞月怎么想，她也勉强不了，而且她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所以哪怕会让高晞月得了渔利，她也不得不做。
出了长春宫，阿箬扶着宫女新燕的手走得又快又急，一阵风儿似的。
新燕知道她是着了恼，越发不敢言语，只得小声劝道:“主儿走慢点，走慢点，仔细脚下。”阿箬走得飞快，骤然停下脚步，鬓边垂落的珍珠红宝串儿沙沙地打着面颊，好像是谁在扇着她的耳光似的。她顺手狠狠一扯，将发髻上的步摇一把扯了下来掼在新燕手中，恨恨道:“什么劳什子东西，也来欺负我！”
新燕吓得脸都白了，捧着那累丝红宝石步摇道:“主儿，这可是皇上赏的，您瞧满宫里的小主，嫔位以下哪里能戴红宝石呢？都是皇上疼您的心意啊。”
阿箬走得额上微微冒汗，站在红墙底下气咻咻地挥着绢子:“皇上赏我的？皇上赏我的多了去了！”
新燕忙赔着笑道:“可不是。皇上哪一天不赏赐咱们这里，饶是婉嫔生了皇子，皇上像得了个凤凰似的，也不过这样赏赐罢了。再说嘉嫔，哪怕是嫔位了，奴婢瞧着许多东西还不如咱们的呢，她不知道多眼红。皇上到底还是宠爱主儿您的呀！”阿箬拨着手腕上一串明珠绞丝钏出神，慢慢道:“你也觉得皇上是宠爱我吗？”
新燕不了解内情，自然是喜滋滋道:“可不是，满宫里不是都在说，主儿虽然位分低了些，但论宠爱，除了贵妃，谁都比不上您呢。”
阿箬怔了怔，忽然黑起脸，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皇上对我宠不宠爱，也是你能议论的吗？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不知她为何发怒，新燕吓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一声也不敢哭，只捂着脸低低说道:“奴婢知错了。主儿，您方才不是要来告诉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什么事吗，怎么什么也不提就走了。”
阿箬轻哼一声，不以为意道:“皇后病病歪歪的，满心只有生皇子，能成什么事？还有贵妃，她方才那个态度显然是不感兴趣，我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告诉她？我总觉着还是嘉嫔比较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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