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阳。
眼见当地征兵无望,手下兵卒士气低落,陈豨只得下令退回代地。
但怎么安全撤退,却成了首要问题。
死伤最惨重的未必是正面交锋,而是溃散而逃。
兵败如山倒,可不是说说而已,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导致更多伤亡。
“大王……我军还有不少兵卒,理应与汉军一战!”
侯敝主动请战,陈豨却摆了摆手。
“打赢了又能如何?咱们还能反推过去不成?”
“赵地,如今心向刘盈,那群贱民恨不得撕了本王!”
“他妈的!谁会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刘盈,会成为此战变数!”
陈豨怒骂一句,费尽心思经营多年,本以为代地和赵地是铁板一块,结果却被撒币战术瞬间攻破。
刘盈负责撒币,陈豨直接化身撒币。
只要我撒的币足够多,我的对手就会变成撒币。
“大王,军魂不可丢!”
“我军一退再退,士气都快没打没了!”
曼丘臣向来话不多,这次却主动开口,足以见得此时已是危急存亡之秋。
“代地,是咱们的大本营,无论怎么打都有优势。”
“何况,身后还有匈奴人帮忙,韩王信已经确定会出兵相助!”
“匈奴人不会放过此等良机,咱们无须在赵地跟刘邦纠缠!”
距离代地越近,也代表离着匈奴越近。
“就这样吧,明日本王会挑衅汉军!”
——
汉军大营。
一部分士兵进行战地屯田,战兵们则是趁机修整。
韩信却鲜有地将刘盈叫到身边。
“如今两军对峙曲阳,看出什么没有?”
“看出陈豨有点菜,连我都打不过!”
韩信嘴角抽搐,这逆徒还真是猖狂啊!
“你以为,将陈豨追得割须弃袍丢盔,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韩信冷哼道:“若非陛下奋战,与陈豨僵持许久,咱们两千骑兵,又岂能改变局势?”
“两个大人肉搏多时,早已精疲力尽,哪怕一个孩童帮忙,也能决定胜负。”
刘盈憨厚一笑,挠了挠头,“师父,我这不是变相夸你教的好嘛!”
哼!
“为师不用你来夸!”
韩信不为所动,淡然道:“在赵地,我军人心所向,如果你是陈豨,会怎么做?”
与那些喋喋不休的教育不同,韩信更喜欢让刘盈自己去思考问题,他只负责给出引导。
“要是我,直接拼了!军队能散,军魂不能散!”
“不过还有一条路,那就是逃回代地,另寻良机。”
刘盈方才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凶厉之色,像极了当日身处绝境的刘邦。
也正是这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才让刘邦屡次东山再起!
“若陈豨,像你一样,选择负隅顽抗,我军反倒会麻烦。”
韩信轻蔑道:“可惜啊,我了解他!这厮有了王位,却失去了进取之心,他不敢豪赌!”
“所以,咱们要考虑的是如何痛打落水狗!”
刘盈闻言,瞬间双眼放光!
——
隔日。
陈豨再次前来骂阵,点名让刘盈出战。
“刘盈小儿,三日之后,你我真刀真枪,摆开阵仗打一场,就问你敢不敢!”
刘盈尚未答话,回答陈豨的却是汉军的一片笑声。
“呦呵!这不是代王么?又来找挨骂了?”
“陈豨打仗什么样,我是不知道,但骂阵这一块,绝对是拉稀!”
“哈哈哈!他也配找太子搭话?他配几把!”
汉军的嘲讽,令陈豨面红耳赤,什么时候这群士兵,也会如此骂阵了?
“陈豨,看在你曾经为我大汉,立下功劳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
刘盈此时跃马而出,汉军一方山呼海啸,这是他们心中新的英雄。
皇帝年迈,终有退下战场的一天,大汉的荣光却不能是落日余晖,需要朝阳东出。
刘盈,则为汉军将士心中,注入了一道强光。
“好!那咱们便三日后对战,到时候杀个痛快!”
生怕刘盈再骂,陈豨调转马头就跑,丝毫没有留恋。
“等等啊!这么着急作甚?我有那么可怕?”
刘盈叹气一声,随即命令士兵们回营。
“你这逆子,还玩什么君子协定?”
“这陈豨明显是有预谋!”
“你还给他三天?直接攻城便是!”
刘邦闻言,感慨儿子太过幼稚,跟敌人需要讲仁义道德?
“阿父,您能不能成熟点?陈豨明显是要伺机撤离。”
“你都看出来了,为何不制止?”
刘邦气急败坏,恨其不争。
“阿父,你有没有听说过将计就计?”
“我直接明说,陈豨万一不跑了,决定更咱们死磕呢?”
“这要牺牲多少士兵?背后又有多少个家庭?”
刘盈一句话,便让刘邦冷静了下来。
“那再玩一次土龙翻天?”
“陈豨只是拉稀,而不是傻逼,他肯定有所防范。”
刘盈轻哼道:“不过,咱们可以玩一招欲擒故纵!”
刘盈、刘邦、陈平、韩信、蒯通、李左车等人,已经开始密谋起来。
能被这么多人算计,远在曲阳的陈豨,愣是喷嚏打个不停。
——
曲阳。
陈豨约定好三日再战,但他回到城中后,便叮嘱手下人收拾行囊,以及粮草辎重,准备今夜开始撤离。
“刘盈小儿,还是太过天真,他以为本王要与其会战?谁知却是金蝉脱壳!”
“让弟兄们速速收拾好,连夜离开曲阳,留给汉军一座空城!”
叛军众将大笑不止,战场虽有君子协定,却也不乏陈豨这类小人。
兵者诡道,胜利才是最终目标。
叛军士兵则人人自危,除了谋反之初,他们接连取得胜利后,一旦与汉军短兵相接,便再无胜利。
哪怕是陈豨亲自来指挥,也依旧无法扭转颓势,甚至丢掉东垣,再丢曲阳。
“妈的,我总觉得,现在该跑过去,投奔汉军!”
“昨日败东垣,今日丢曲阳,明日岂不是连代地都要丢掉?”
“罢了,咱们这些大头兵,想那么多作甚?上面怎么说,咱们便怎么做。”
是夜。
叛军开始撤离,陈豨几次观察,汉军大营悄无声息。
“刘盈寡谋,刘邦少智,这对父子还想留住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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