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脸色变了变,赵老头被封为二品镇国大将军,他的儿子赵猎户也捞了个四品的武将当,现在人家一家都是大官,她要是再继续把谎言编造下去的话,要是惹恼了赵家人,定她个诬陷朝廷命官的罪,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张氏脸皮到底是练过的,谎言被拆穿后脸不红气不喘,翻着白眼道:“家里的银子,都被你小叔参加县考花用了!现在一两银子都没了!!你爷爷和大伯,最近又捕不到鱼,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那钱箱子里白花花的都是银子,拿个一二百两出来周转周转!”
余小草被她强盗嘴脸气乐了:“奶,您这口气可真大啊!一二百两!您这是准备喝燕窝吃鱼翅呢?别说一二百两,就是一二十两我们也不会出的!!”
张氏忌惮小草有个当官的干爹,不敢拿她怎样。不过,这么多年,她把余海的性子摸透了,拿捏他应该不成问题。她一把推开余小草,朝着余海冲了过去。
余海见她来势汹汹,下意识地侧开了身子。不知张氏哪儿来的力气,紧走几步,一下子冲到了余海身边,死死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地摇晃了几下。那力道,如果不是余海皮厚肉粗的,肯定被抓出一道青痕来!
“老二,我把你从八九岁养到成年,又给你娶了一房贤惠的妻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的,你已经分家出去了,可毕竟是你爹的儿子,你弟、妹的哥哥!现在家里有困难了,你可不能冷血地在一旁看着呀!”似乎想到了什么,张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
这些年,张氏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她从家里抠出的每一文钱,都用在了小儿子身上。为了方便他读书,在镇里给他租了一套房子。家里人舍不得吃的细粮,小儿子几乎顿顿都能吃上。家里再怎么省吃俭用,也不舍得亏待小儿子一些些。就指望着他能够给她长脸,靠个功名回来。
今春,小儿子余波参加了童生试。二月份的县试,余波顺利地通过了,这让张氏欣喜异常,对小儿子考中秀才充满了希望。抠门如她,在村里办了整整一天流水席,来庆祝儿子通过县试。
然而,她高兴得未免太早了!童生试分为三个阶段:县试、府试和院试。县试只不过是个开端而已,四月份的府试,张氏满怀希望地亲自送儿子去了府城,鼓励他一举拿下三试,考个秀才回来。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余波府试失利榜上无名,这让整个家充满了低气压。张氏甚至背着人,狠狠地痛哭了一场。
余波却把失利的原因,全部推脱在就读书院不给力上。镇上的荣轩书院,十八名学子参加童生试,全部毫无意外地取得了童生资格,名词还都排在前面,他们就等院试那天了!取得秀才功名也在情理之中!!
府试后不久,余波从镇上回来给他娘说,如果他能进入荣轩书院,要不了两年,肯定能给她挣个秀才的功名回来。以前是没有机会,可是他有个身份不凡的朋友,能够为他取得进入荣轩书院读书的名额。不过,需要一笔打点的费用。
张氏立即心动了!荣轩书院的盛名,哪怕她一个目不识丁的渔妇都听说过。荣轩书院可是出了好几位状元、榜眼啥的!!要是儿子进入荣轩书院,蒙名师指点,将来中榜指日可待!哈哈,她马上要成为当官的娘了!!
然而,儿子口中的那笔打点的费用,让她望而却步。五百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渔家来说,那真可谓的天文数字。张氏节俭到抠门的行事作风,再加上赵猎户赔的三百两银子,家中的存款也不过四百多两而已!五百两银子,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那么多来!!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昨天晚上李氏鬼鬼祟祟地进了她的屋,把余海家种的西瓜一个能卖五两银子的消息,透露给她。这让被金钱逼得走投无路的张氏,眼前出现了新的曙光——为了小儿子的前途,她就是赔上这张老脸,也要替他谋到这笔费用来!!
今天一早,她就来到镇上,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余海家的瓜铺。瓜铺的生意很好,从早晨到下午,几乎就没断过客人。每个进店的顾客,出来的时候,都会买走一个两个西瓜。她在心里算了算,一个五两银子,一天下来一个小小瓜铺,竟然能赚好几百两银子。这个发现,让张氏对从余海那讨要银子充满了信心。
她为什么这时候才出现?当然是有原因的。几番下来,张氏尝过余小草那死丫头的厉害,她又有个有权有势的干爹,打不得骂不得。而余海就好拿捏多了,只要死死抓住一个孝道,她不信余海不松口!
“老二啊!小波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现在正眼巴巴地等着这笔救命钱,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一个头发花白,皱纹满面的老妇人,扯着告状男人的手,哀哀地啼哭着。不明真相的人,纷纷把谴责的目光,投向了余海。
余海被她死死扯着袖子脱不开身,急得满头都是汗,口中磕磕绊绊地道:“你……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放心,我能力范围内的,一定不会推辞的!!”
余海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张氏死死拿捏在手里的他了,面对张氏苦苦地哀求,他的话语中还是留了几分余地的。
张氏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用仿佛别人欠她的语气道:“谁不知道你家西瓜在镇上卖得好,一天能赚几百两银子。五百两银子,对你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
围观的人闻言,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条街无论是商家还是客人,都是有些身家的。这老妇人苦苦哀求瓜铺老板帮忙的时候,他们以为一个衣衫破旧、满面风霜的农妇,能有多大的事?
谁知人家一开口就是五百两银子。五百两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啊!附近的商铺,一个月净收入超过五百两的,也就那么寥寥几家而已。是什么原因,让一个穷苦老妇一张嘴就要五百两银子?
余海也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他首先想到的是小弟究竟捅了什么娄子,竟然需要五百两银子来解决。
“奶,您一张嘴就是五百两银子!您知不知道,多少人辛苦一辈子,也挣不来这笔庞大的数字?我很想知道,您要这五百两银子,用来做什么!!”余小草方才不提防下,被张氏推了一把,差点没摔个跟头。幸好玲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要不她皮肉要受苦了!
张氏瞪着恶狼般的眼睛,凶狠地瞪了余小草一眼,看到她身后的华服美妇人,瞳孔猛地一缩。小草的干娘从京中过来的事,她从李氏口中已经得知。且不说小草的干娘对小草态度如何,当着人家干娘的面儿,她到了嘴边的恶言恶语,又生硬地咽了下去。
“你别管我怎么用,老二,先说这笔钱,你给不给吧!”张氏还是捡软柿子捏,气势汹汹地逼问着。
余海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乖乖地松口,而是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草儿说得对,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字,小波惹上什么官司了,需要这么大一笔钱?别是被有心人给设计了吧?”
“你才惹官司呢!!我家小波被神仙批命,将来可是当大官的!!这次没发挥好,是因为学堂的先生水平不行!!等他进了荣轩书院,来年肯定给我考个秀才回来!!到时候,你这个当哥的,也能沾沾光不是?”说起小儿子来,张氏一脸的骄傲,仿佛秀才已经是她们的囊中之物似的。
小草抓住了她句中的关键,疑惑地道:“等等!你说小叔要进荣轩书院?荣轩书院入学测试,不是每年的正月吗?今年的测试时间已经过了呀?没听石头说今年有加试啊?”
张氏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想把实情说出来,又记得儿子曾叮嘱过这事不能乱说,免得节外生枝。她咽下到嘴边的话语,含糊地道:“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只要拿出五百两银子,进入荣轩书院自然不成问题!”
看来有人利用落榜学子求功名心切的心理,想从中谋取好处。不过,一开口就是五百两,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已经把真想猜个八九不离十的余小草,好心地提醒她:
“奶,有人说收你五百两能让小叔进入荣轩书院读书?如果花点钱就能进荣轩书院,那还能轮到咱们?多少富商巨贾,捧着金山银山,想为儿子谋求书院的一席之地,都未能成事。更何况区区五百两银子??奶,你跟小叔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别看张氏老胳膊老腿的,一蹦居然能有三尺高。她泼妇骂街似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余小草的鼻头,口沫横飞地扯着嗓子叫着:“有你这么当侄女的吗?你小叔好不容易有机会进荣轩书院,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不帮着倒罢了,还要咒他被人骗!!枉费你小叔对你那么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小丫头,看谁以后愿意娶你这个丧门星、黑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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