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心中很是激动:小儿子终于跟他说话了!!别说是吃蝗虫了,就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小儿子出了一趟海,长进了,脾气也没以前那么臭,回来大半年了也没惹事,反而得了皇上的重用。想到京中对小儿子的称颂,靖王表示与有荣焉。
他心中虽然很高兴,但表面上依然端着严肃的架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蚂蚱酱,学着儿子的样子,抹在馒头上,张开嘴巴就要咬下去的时候,被靖王妃拦住了:“王爷,那……那可是虫子做成的,你确定能吃吗?”
“没事!听父皇说,在西南山区都是用虫子来款待尊贵的客人,某些虫子很有营养,富含什么……蛋白质?儿子吃了都没事,我是他老子,能出什么事?”靖王不顾王妃的阻拦,“啊呜”咬了一大口,仔细品一品,味道真不错,有虾米的香鲜。
朱俊阳一边吃一边道:“这种是发酵过的蚂蚱酱,一般人吃了不会过敏。上次皇上身边的苏大总管,吃了没发酵的蚂蚱酱,起了一身的疙瘩,痒得厉害。蚂蚱酱虽好吃,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吃的。”
靖王妃一想到父子俩大口吃的是那种看着很可怕的虫子,顿时觉得自己一点胃口都没了。沿海的蝗灾也波及到京城,她花园里的花,被蝗虫糟蹋了一些,幸好那些从唐古带回来的名贵花草,都及时地搬到玻璃暖房里,要不然也难逃蝗虫的祸害。
说到从唐古带回来的茶花,靖王妃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京中酷爱茶花者甚多,其中以靖王妃和太师夫人冯夫人最为痴迷。本来,这对有相同爱好的姐妹,关系密切,经常在一起交流养花的秘诀,并且合起来开茶花宴。茶花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只有身份够,而且人品要得到靖王妃和冯夫人认可的,才有可能得到请帖。
茶花宴让京中名门闺秀和夫人们趋之若鹜,谁要是能得到宴会的请帖,那不但在众多尊贵的夫人们中间扬眉吐气,就是整个家族都觉得脸上有光。
茶花宴在京中上层圈子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好景不长,两个情同姐妹的主办者闹崩了!京中都知道靖王极其宠爱王妃,因着她的爱好到处搜罗名贵的茶花,这让冯夫人既高兴又羡慕。高兴的是每年的茶花宴都有新的茶花品种,羡慕的是这些茶花都不是她的,只能偶尔欣赏。
冯夫人是真正的爱花者。她不但爱花,还很会种花,她曾经亲手培育出新的茶花品种,这让靖王妃很是羡慕。于是,靖王妃也学着冯夫人的样子,亲手伺候她最爱的茶花。可她后来“花草杀手”的称呼不是白来的,很多珍贵的茶花被她养得面目全非。冯夫人多次劝她,可靖王妃种花种出兴趣来了,根本不听。直到她把一个极品十八学士给种死了,冯夫人心疼地几天没睡着觉,跟她吵了一架,两人便闹崩了。茶花宴也就不了了之……
“母妃,您想什么呢?”靖王世子正在被父王逼着尝试蚂蚱酱,向母妃求救的时候,却发现她在发呆。
靖王妃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余小草所说的山谷里,那些珍贵花草有没有被蝗虫糟蹋。上次小草带了房夫人家的丫鬟去,据说没走多远就看到不少名贵花草,还有一些上了年头的草药。真是个好地方啊!如果不是怕有凶猛的野兽,我也想去看看!”
朱俊阳想起被取名大灰的那头狼,点头道:“这个地方我也听说了,里面住着一只很大很威猛的灰狼。不过,那只狼很有灵性,还曾经帮助过余家呢!”
见靖王妃对这个话题很好奇,便把他们抵御狼群的事简单说了。靖王妃惊叹道:“小草帮助过那只狼,狼救了她的父亲。没想到动物也有情有义的。只是养只狼在家里,不会给余家添麻烦吗?”
朱俊阳道:“我跟村里人说那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宠物,回京带着不方便,让余家帮忙养着的。那只狼能听懂人话,如果没有恶意的话,不会攻击人的。对了,今年的年夜饭,还是在宫中吃吗?”
“皇上已经传了口谕,说天寒地冻的,就别折腾了,年夜饭在自己家吃就行了。”靖王吃蚂蚱酱吃得津津有味,又舀了一勺子抹在馒头上。
朱俊阳见带回来的蚂蚱酱,一瓶子已经去了一半,有些心疼地收了起来。靖王见了,笑骂一声:“臭小子,把老子的馋虫勾出来,就想把蚂蚱酱藏起来吃独食?没门!快,孝敬一罐给老子……”
朱俊阳这次只带了四罐蚂蚱酱回来,其中两罐还是昧下给房将军的。看着一脸“不给老子蚂蚱酱,你就是不孝”无赖表情的父王,朱俊阳忍着心疼,板着一张脸,把剩下的半罐不情不愿地给了他父王。
靖王好气又好笑地道:“你拿什么表情?不就吃你点东西吗,至于跟割你肉似的嘛!喜欢吃,你不会把人家的方子买过来,让咱家厨子做给你吃啊!”
“没有食材,怎么做?”朱俊阳想到余家冰窖里几口袋蝗虫,琢磨着等开春一解冻,他就去东山村坐镇,美其名曰:监督玉米播种事宜。
朱俊阳已经让赵县令在唐古镇留意买地的事。唐古镇作为这次蝗灾的重灾区,不是每户人家都像余家那么幸运没啥损失的。周边的村庄,绝大部分农田都颗粒无收,百姓家里囤积粮食的少之又少,所以在赈灾粮来之前,大多数百姓都是买高价粮维持生活的。家中钱粮能熬过冬天和明年春天的少之又少,到时候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的肯定不在少数。
既然要把唐古打造成玉米良种的培育基地,那就需要大量的农田。余小草家的一百七十多亩地,不够塞牙缝的呢。所以,朱俊阳从秋天起就开始让赵县令陆陆续续买田买地,最好是能连成一片。连不成片也不要紧,到时候跟人换就是了。朝廷用地,再补偿些银钱,识相的不可能不给换的。
就在朱俊阳替明年的工作默默做着努力的时候,余家已经开始欢欢喜喜地准备过年了。
养在圈里的最后一只小野猪也在前不久杀掉了。西山村小草的外婆家,还有老余头几个哥哥家,每家都送去了十斤野猪肉和二十斤白面,还有几颗大白菜。
现在家家都比较困难,虽说米粮的价格平定下来,可灾年来临之时,家里养的牲畜怕浪费粮食早早都给宰掉了。过年时候猪肉的价格一路飙升,而且早早就被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给抢购了,根本轮不到老百姓的头上。
当然,老百姓不舍得也买不起几百文一斤的猪肉,很多人家年夜饭的饺子准备用干菜对付着是那意思就成。往年吃不起肉,还有白菜萝卜,今年能吃上干菜的已经算是不错了!
余家送的这些年礼,无异于雪中送炭。送年礼的时候,正赶上下大雪,外面的雪小腿那么深,车辆很难通行。余小草则满怀激动地接下送年礼的任务。自从小雪橇做成后,除了在山林里跑上几圈外,根本没有机会展示,现在她的狼拉雪橇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大灰自从来到余家后,每天喝的水里都加了灵石水,它本来就比较高大的体型更加威武了,它坐在地上,小草够不到它的头顶。大灰看起来威猛,在小草面前比最温顺的狗狗还要乖。至于别人,只能看到它高冷的一面。余家其他人想要指使它,休想!所以,送年礼也只能余小草去。谁让别人没本事驾驭雪橇呢?
不大的雪橇上,前面坐着余小草,后面放着猪肉和白面。雪橇后面有栏杆,不用担心年礼半路掉了。
余小草穿上最保暖的衣服,头上戴着兔皮帽子,能把耳朵裹在里面的那种,脖子上是兔毛围脖,脚上的靴子里面垫着厚厚的兔毛。余海怕闺女冻着,又把自己的狼皮大袄裹在她身上,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走吧!”余小草向家人挥挥手,对大灰说一句。大灰便慢慢地在雪地上走起来,出了村子,它开始渐渐加速,道路两旁的山林飞快地向后倒退着。
一开始,小黑和小白也想跟着,可它们的小短腿困在雪地里,跑不快,没出东山村呢就被自家狼老爹甩子后面,只能悻悻地回家去。
飞雪的时节,天寒地冻,路上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也不怕大灰吓着其他人了。余小草先去爷爷的二哥家。余立夏住在西山村还要西边的大坝村,那里不靠山也不靠海,良田比较多。余立夏家有十几亩良田,交过赋税之后,剩下的粮食勉强能裹着不饿肚子。可今年毕竟是灾年,虽说朝廷减免了农业税,可日子还是过得紧紧巴巴。
余小草进入村子的时候,或许大家都在家里猫冬,没有碰到一个人。她直接把雪橇赶到二爷爷家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二爷爷家的大儿子余洋,他看到裹成球的小草,先是一愣,马上道:“这是……小莲还是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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