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郡主给我指点方向!”郑小翠知道余小草脑子好使,她一定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供你选择:首先我可以推荐你到周家的作坊做工或者进珍馐楼后厨打下手,你回家跟你爹开诚布公地说一说,自己十八岁之前赚的银子都上交给他,哪怕是成亲之后,也孝敬他一半银子。是背上卖女求荣的名声,一下子获得聘礼,还是细水长流,长长久久有进账划算,我想你爹能算清楚这笔账!”
余小草顿了顿,悄悄看了一眼郑小翠若有所思的表情,取了一杯茶轻轻啜饮一口,继续道:“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告上官府,跟家里彻底闹翻,远走高飞,去府城谋生存。你也知道,府城的余记卤菜卖得很好,我可以让大姑赊些货品给你,你先从摆摊做起,有资金了再租个小小的店铺……不过,这种破釜沉舟的方法,用了以后,你就只孤家寡人一个,即使受了别人的欺凌,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虽然明知道指望重男轻女的爹,护着她替她撑腰,是件很渺茫的事。可是,爹娘毕竟养活了她十几年,那种流淌在血液里的亲情还是存在的。郑小翠虽说势力一些,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小打算,却狠不下心来把爹送进官府。哪怕他养活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小弟攒彩礼。
“我选第一种!”第二种不到迫不得已,郑小翠是下不定决心的。
后续的事情,小草并未多加关注。或许是郑小翠说动了她爹,也或许余海的劝说,郑老九再也没提把她卖给老财主的事。
在小草离开东山村之前,郑小翠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过来找她,她让春华拿着自己的拜帖,去寻珍馐楼的大掌柜钱小多,让他在后厨给她个洗碗摘菜的活儿。
后来断断续续传来消息说,郑小翠在后厨干活很卖力,眼头又活,再加上形象也不错,不久后就转到前头大厅的服务员了。洗菜工一个月不到一两银子,服务员却有近二两银子的工钱。一年有二十多两银子拿,郑老九安生下来。
再后来,已经出过嫁回门的余小草,听家里人说,郑老九为了小女儿的工钱,把她留到了二十岁都不让成亲。后来郑小翠托了已经数万亩农场的主人的余海说情,一再强调成亲后会把一半工钱上交给家里,郑老九才松口。郑小翠嫁给了店里采买的小管事,小日子过得平淡而知足。这些都是后货!
腊月二十以后,东山村家家都忙碌起来。给周家、大爷爷和村里几家关系不错的,送了丰厚又实用的年礼后,余小草反而闲下来了。家里的事情,娘亲带着四个丫头,还有二丫忙活得热火朝天,她想插手都插不上。
每天余小草要么跟几个好朋友一块儿联络联络感情,要么就带着两个身手高强的婢女到山上溜达一圈,猎些野味回来改善生活。一下子闲下来,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草儿,今天你大爷爷家杀年猪,中午咱们到你大爷爷家吃杀猪饭去。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吃杀猪饭吃撑着了,直妥妥地躺在床上,动都不动,把我跟你娘吓坏了。请了镇上的大夫来看,说是吃太多撑的。给开了几颗山楂丸就走了!”余海说的是小草穿过来之前的事,那小丫头的身体,吃油这么重的杀猪菜,只是撑着了都是运气。
在丫鬟们忍笑的表情中,余小草非常淡定地道:“那时候家里油水少,碰到香喷喷油水又足的杀猪菜,傻子才留肚子呢!说起来,我有两年没吃到咱们村地道的杀猪菜了,怪想得慌的!梧桐、春华,你们几个跟小姐学着点儿,早上就不要吃饭,空着肚子等吃杀猪菜!”
梧桐强忍着笑答应一声,道:“小姐,您不是说养生最忌饮食不均,暴饮暴食吗?今儿是准备破例了?”
“破例就破例!大奶奶祖籍是东北那边的,杀猪菜做得最是地道,烧的猪头,味道可正了,还有血肠,蒜泥白肉,蒜泥护心肉……不能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们几个都没见过吧?走,跟你们小姐我去长见识去!”余小草回屋换了一身暖和又轻便的衣服,带着四个穿着粗布棉袄,跟小村妞似的丫鬟,溜溜达达地出了门。
“哟!小草,这是去哪儿呀!”同村的乡亲见了,总要热情地招呼一句。
小草报以灿烂的微笑:“我大爷爷家杀年猪,去等着吃杀猪饭去!”
“杀猪饭不是中午才开始吗?这一大早的,就过去啊?”
余小草嘿嘿一笑,露出精怪的表情:“这几个城里孩子,没见过杀猪的,我带着她们去开开眼界。婶子,您忙着,我们过去喽!”
“去吧,去吧!”见主仆五人走远了,那妇人才咂嘴道,“看到没有?小草现在真是发达了,那几个模样精致,跟大小姐似的姑娘,只配给她当丫鬟的!戏文里的郡主,都住着铺金砖的大宫殿,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金银珠宝堆满整个屋子……”
春华秋实的耳力不错,把那妇人的话说给小姐听,主仆五人觉得一阵好笑。屋子里铺金砖,金珍婶子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咦?晗哥?你出海巡逻回来了?”余小草一抬头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越走越近,冲着那个健美帅哥招呼了一声。
赵晗也是听说小草来了,才在休假的第一天过来见她一面。虽说,在她的心中或许已经有人占据了位置,可他还是想多看她一眼,听听她清脆的笑容,看看她甜美的笑容。
“嗯!昨儿刚刚回来的。听说你从京城回来了,就来看看你!”看着小草灿烂如朝阳般的笑脸,热情的招呼,深藏在心底的情感,隐隐有发酵的趋势。
余小草抿嘴笑道:“晗哥,赵伯娘回京城了,你知道吧?前些日子我还去你们府上做客呢,赵爷爷和赵大伯都在边疆,今年春节只有赵伯娘一个人在京城过,你们放假吗?”
盯着那张充满活力的小脸看了一会儿,赵晗逼着自己挪开视线,缓缓摇头道:“最近海上不大太平,倭寇冒充海盗,打劫来往的船只。两天后,我还得出海练兵……”
“那……如果你春节前能上岸的话,就来我们家过节吧?小石头写信说他年前也能回来,那家伙童心不退,还说让你的带着我们上山套兔子呢!”估计余舤的同窗,如果看到他心中那些幼稚的言语,和撒娇的语气的话,会不会重新认识这个看起来很稳重,天分又奇高的小少年呢?
“好,就这么说定了……咳咳,咳咳咳!”赵晗突然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
余小草马上收敛起脸上的微笑,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受伤了吗?这次出海跟海盗交手了?我托人给你带的药呢?怎么没用?”
她担忧的表情,关心的语气,让赵晗的心暖暖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等她一连串的问句问完后,他才道:“这次遇到一大伙倭贼,数量是我们的两倍。所幸平日里练兵还算刻苦,咱们的船又比对方先进,才全歼了对方,缴获了不少财物。你给的药效果很好,如果不是那药,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拖到上岸。你的药,救了很多重伤的兄弟们的命。晗哥替他们谢谢你!!”
本来给他的药就不是很多,还要分给其他的官兵用,难怪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呢!从他方才的表情看,伤势肯定不轻。余小草叹了口气,对梧桐道:“你去把我药箱里葫芦形的玉瓶拿过来,再取几瓶金疮药过来。”
说完,又转过去对赵晗道:“朝廷不是采购了大量金疮药了吗?卫所的官兵应该分到一些的,怎么?”
赵晗摇摇头,道:“西北边疆近来不太安稳,大规模的战事虽然没有,小规模的战斗和摩擦时有发生。你们作坊出品的金疮药,效果比一般的要好。采购的药品,先紧着边疆的官兵来。到我们这儿,一个卫所能分到一瓶已经不错了。听说倭国今年冬天发生了严重的雪灾,很多生存不下去的倭国平民,都被忽悠当了倭寇。入冬不久,就发生了好几起战事,就连普通的金疮药都快供应不上了。”
“别担心,等我回京后,让人多捎些金疮药过来。至于这瓶内伤药,你可千万别透露给别人,说是我给的。因为需要的药材太过珍贵,我那儿数量也不多。”余小草把梧桐拿过来的药品,一股脑儿都塞进赵晗的手中。
“对了!你来得挺巧,今儿大爷爷家杀猪,一块儿去吃杀猪菜吧?”余小草向他发出了邀请。以前,赵晗在村里的时候,没少吃过大爷爷家的杀猪菜。
赵晗脸上露出怀念之色,点头道:“好啊!很久没有吃余爷爷家的杀猪菜了,有时候梦里都能梦到杀猪菜的香味呢!现在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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