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北立刻领悟了当前的状况,他静静地坐在姜念薇的身旁,缄口不言。
而姜念薇却拔下素钗,在马车底部戳了一个小洞,随后拿出荷包,透过小洞将粉末洒了出去。
阿北的目光落在姜念薇身上,好奇地询问:“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念薇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马车内,其她女子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女眷们的抽泣声此起彼伏,她们惶恐不安地低语着:“这可怎么办才好?一旦落入那虎狼之地,即便我们能安然返回,名誉也必将荡然无存。”
“还不知道我们要遇到什么虎豹豺狼呢,听闻上月有清白女子被恶徒掳至深山之中,数日后,她们的遗体便直接被扔在了荒郊野岭,衣物破碎,体无完肤,景象惨不忍睹。”
另外一名女子说道:“各位姐妹,倘若真有不测,我们定要拼死守护自己的清白,不能让那些恶徒得逞。”
她心中是这样想的,然而真的遇到那种事又要另当别论了。
“你说得对。”
在这世道之中,女子一旦失去清白,即便侥幸逃脱,也会背负着无尽的耻辱和骂名,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之中。
姜念薇轻轻皱眉,只要能活下来,清白又有何重要?只是世道不同,她无法开口劝解这些女子。
土匪们巧妙地利用山上皑皑积雪作为天然的屏障,成功躲过了官兵的严密追捕。
所有的女子都被带回了匪寨,随后被关进了一间昏暗的牢房之中。
至于那些男子,土匪们则精挑细选,只留下了那些身手矫健、武艺高强的壮硕之士。
这次偷袭匪寨的行动虽成功,但损失也不容小觑,吸纳新的匪徒势在必行。
沈香娣虽已被人强行带至山寨,但她那猖狂的性格却未有丝毫收敛,口中仍旧喋喋不休:“我要见你们当家的!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还立了字据,你们怎可不讲信用!”
秋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字据?那不过是一张废纸,我早已将其丢弃。况且你以为我们会与你这种人讲道理吗?当初你陷害我时,可有半分道理可讲?”
沈香娣脸色骤变,你!你这贱人,真是本性难移!我今日只求一见你们当家之人,与我当面说清楚,我可是立下大功的。”
秋娘轻蔑地说道:“想见我们当家的?别做梦了,我们当家只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像你这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谈何见面?如今我也不知说你是聪明还是蠢笨,竟然和我土匪做交易,你就自讨苦吃吧!”
随后便命人堵住了沈香娣的嘴巴,“终于可以清静一下了,将老贱货和她的小贱货一起关入牢房之中。”
沈香娣眼珠子直转,似乎在想着脱身的方法,直到那牢门在身后沉重地合上,她才惊觉自己已身处这幽暗的牢房之中。
目光一扫,意外地发现了姜念薇也被囚禁在此,她的心头微微一动。
她缓缓踱步到姜念薇身旁,看着对方那静若寒潭的眸子,心中却开始了盘算。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试图用这虚假的悲情来打动姜念薇:“侄女,你怎也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令人痛心。如今我们同处这牢狱之中,只能相互扶持,共渡难关了。”
然而姜念薇却不为所动,她挪动了一下身体,与沈香娣保持了些许距离,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大伯母,您这话说得倒轻巧,您怎么会被关进来的,我可是清楚得很,如今我们同在这牢狱,可并不代表就是同伴。”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这件事她办得很隐秘,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沈香娣狐疑地盯着这个不动声色的“侄女”,决定再观察一下她。
而另外一座关男人的牢房里,姜慎和姜浩被推了进去,姜慎皱起眉头,声音中透露出丝丝不满:“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你们这般的折腾?还望你们能手下留情,轻些动手。”
面对他的恳求,那匪徒却是毫不留情,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以为这是客栈么?这里就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说罢,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姜慎连连求饶,却更加激起了匪徒的虐待之心。
随后又对着姜慎拳打脚踢起来,他连连求饶,那土匪更是来了兴致。
铁牛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最终落在了姜浩身上,“我看这废物满身横肉,不如带去做给大当家做一道肉菜。”
姜浩吓得连连发抖,被带进这匪寨之时,他便看到了那口支起的大锅,没想到竟是用来烧人肉的。
“我的肉不好吃的,求求你们不要吃我!”姜浩在地上连连磕头,“不如吃我的妹妹吧!她们是女人,年纪又小,细皮嫩肉的,我皮糙肉厚,啃不动的。”
铁牛听到他这样的发言,不禁冷笑起来,“你还真是冷血,为了自个儿活命,就连亲生妹妹的性命也不顾了,漂亮的女人吃了多浪费,她们留着可是有大用处的,像你这样不中用的,才适合做肉菜!”
姜慎听到两人的谈话,不由转了转眼珠子,匍匐在地,卑微地说道:“好汉,我还有一名小妾,姿色动人,再不济我还有正妻,虽然年纪大了些,到底还是风韵犹存的,都献给你!求求你们绕过我们吧!”
看着这两父子丑态百出,几名土匪哈哈大笑,像逗狗一样逗弄着两人。
……
姜念薇见秋娘站在牢房前,眼神狠毒地盯着沈香娣,不由想到了一个计策,她朝着秋娘招了招手,
秋娘虽对姜念薇的突然接近感到疑惑,但想到两人共同的敌人,她还是耐着性子,缓缓靠近。
姜念薇轻声说道:“我有一计,或可助你消解心头之恨。”
秋娘听罢,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不禁赞叹道:“不愧是官家小姐,这整人的手段,果然是一流。”
“可就算你告诉我这整人的法子,一旦踏入这匪巢之中,我仍难以保你周全。”
“你无需为我忧心,一切顺其自然。”
她早就想到了脱身的法子,留在这匪寨之中,不过还有其它重要事情。
秋娘冷眸扫过,对着众多女子缓缓开口:“你们可知,为何会落入我等手中?一切皆因这老太婆与我们暗中勾结,她才是此次劫掠的罪魁祸首!
牢房内的女子们纷纷惊呼出声,她们愤怒的目光直指沈香娣,“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姜念薇的视线转向了惊慌的沈香娣,故意火烧浇油,“大伯母原先我以为你只是傲慢无礼,如今发现你是愚蠢不堪,你可知这会害得多少百姓失去性命,流离失所,你看看我们皆是因你才被抓到此处,收你连累。”
“我的夫君就是被土匪害死了!是你都是因为你害的!”
沈香娣急忙辩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不要听一面之词,我怎么有胆量和土匪勾结!”
周围的女子们见状,纷纷涌上前来,对沈香娣进行一番痛斥与打骂。
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口中声声控诉道:“你这恶毒的老妇人,你的心肠怎会如此狠毒?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因你的阴谋而失去了清白和自由?”
沈香娣在这狭小的牢房内,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愤怒目光,如同被烈火焚烧。
她心中一紧,知道此刻的解释已然无法平息她们的怒火。
那些气急败坏的女子,在绝望与愤怒中失去了理智,对着沈香娣拳打脚踢。
沈香娣被打得鼻青脸肿,姜绵此刻却不敢出手帮助母亲。
只能假装不认识她,在一旁冷眼旁观,若是被发现两人是母女,她恐怕也会陷入同样的境地。
沈香娣被一顿毒打之后,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而秋娘就在一旁,观赏着沈香娣被殴打得狼狈不堪的样子,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
曾经欺压的正室,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怎么不叫人痛快,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又让铁牛将沈香娣和姜慎关在了一块儿,两人一见面,便抱头痛哭,数落起秋娘的种种罪行。
秋娘看着这对假惺惺的夫妻,冷哼了一声,缓缓开口,“姜慎,你可知道,这位平日里以仁慈自居的夫人,背地里却是如何对待我们这些妾室的?她手段毒辣,用尽各种方法让我们俯首帖耳,听命于她。更为可怕的是,您可知这些年来,府上为何再无其他子嗣出生?
秋娘捂住小腹,脸上皆是落寞的神情,“全因你这位夫人,她竟暗中逼我们喝下药效最为强烈的避子汤,致使我们身体受损,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骨肉,对了你最爱的那名姨娘,也是她吊死的,死状真是凄惨啊。”
姜慎听到这里,已是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颤声指着沈香娣,怒道:“你……你竟敢如此狠毒!我姜家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害我姜家子嗣断绝,实乃毒妇!”
沈香娣还想做解释:“老爷,你不要听她的,她这是想要离间我们的关系!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多么兢兢业业,况且,你不是还有浩哥儿吗?他也是你的骨肉啊,有他就足够了。”
姜慎只觉得心中气恼,一把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不要再说了!”
沈香娣捂着脸,心想既然两人已经撕破了脸面,也不用的再假装了。
“你说我恶毒?你才是最恶毒那个!自我嫁给你,哪一天有过欢喜的日子,你水性杨花,得了脏病又是谁贴身伺候你,你才是最恶心的那个!”
即使被打得遍体鳞伤,她依然不甘示弱,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看着两人自相残杀的样子,秋娘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沈香娣,你这一生的恶行罄竹难书,如今,报应终于降临到了你的头上。”
……
姜念薇坐在牢房之中,想着上一世隆州城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看来这一切皆是因为沈香娣图谋不轨。
如今只要寻得时机,便可探一探这山寨的虚实。
不消片刻,二当家便带着人在女眷中挑挑拣拣,“这个,还有这个,这五个,带他们去换衣服,梳洗打扮好,大当家要见她们。”
随着二当家的话音落下,那几名被选中的女子顿时面色惨白,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们被一群粗鲁的手下毫不留情地拖拽起来,一一挑选。
二当家原本想要将姜念薇是想要留下来自己享用,因此直接略过了她,看向了惹眼的阿北。
姜念薇蹙眉,若是无法离开牢房,她便无法行动,谁知道阿北离开之前,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不用担心我,我自有法子脱身,你多加小心!”
五名女子被强行拽出牢房,她们的哭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在这群惊慌失措的女子中,唯有阿北保持着一脸淡漠的表情,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姜绵也在五个女子的行列之中,她突然尖叫了一声,随后倒在地上面容扭曲地抽搐起来,。
一名手下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见,“这个女人看起来有病,还是不要带过去给大当家吧!”
二当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嗯,重新挑选一个吧。”
此刻,三当家却看到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姜念薇,“我看此女容貌尚可,大哥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二当家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低声附和道:“也罢,等大哥享用完后,咱们兄弟几个也可以挑几个合眼缘的乐呵乐呵。”
于是,她便和阿北被一起带去梳洗打扮。
说是梳洗,其实也就是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脸颊,换上了一身鲜艳的红衣。
那红衣如火,映衬着她苍白的双颊,更显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今日我们斩获胜利,全靠大哥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这是我们精心挑选出的几位佳人,大哥不妨瞧瞧,看是否有入眼的。”
大当家,一位看似和善、年约三十、留着一抹潇洒胡子的男子,目光淡淡扫过前排站立的五位女子。
她们面容各异,或清纯,或妩媚,或温婉,或英气,各有千秋。
他眸光锋利却勾起笑容,"你们可有什么才艺?今日心情甚好,不妨为众兄弟助兴一番。若有表现出色的,今夜便留在我房中侍奉。若是不合我意,那便让众兄弟共享吧!"
几名女子听到这番话,不由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而匪寨的其余小喽啰却开始欢呼起来。
姜念薇缓缓扫视着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不禁令她心生寒意。
只见四周的墙壁上,竟悬挂着由头骨制成的奇特挂灯。
而那大当家所坐的座椅,更是触目惊心,竟是由人体骨骼精心拼凑而成。
姜念薇心中暗自警惕,她深知这位大当家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和善。
与此同时,隆州城内,姜立轩正策马跟在谢望舒身后,在雪山之中搜寻山匪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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