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娢出了秋香院,狠狠啐了一口晦气。
今日她在她们俩面前伏小做低,他日她儿子继承了侯府,她要他们十倍百倍偿还!
她拿了令,便是乘着马车出了府,直奔城郊的广济寺。
程云朔已经在广济寺里听了一个多月的禅。
他在这里越待越觉得放松,白日里还跟着圆清大师一起在寺庙里修行。
他的内心空前的宁静。
过往那些空虚和烦忧好似都被暮鼓晨钟,绵绵佛道给填满。
程云朔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大追求的人,他年轻气盛时也曾幻想自己做出些成绩叫家里人高看他一眼,可他做不到像他父亲那样勇敢上战场,建功立业,也耻于那些纨绔世家子,成日里只知声色犬马的享乐。
他便是勤勤恳恳的做着他的差事,从金吾卫到御林军,差事简单却又日日重复。
这样的日子一长,他就发现自己被消磨在这种平庸里。
平庸。
平庸杀人最可怕,他没有往前变优秀的勇气,也没有往后堕落的理由,他还有儿有女,还父有母,所有人都压着他看着他。
他这个时候就意识到了一个爱的人的重要。
这么多人充满他平庸的人生,若是里面有个他喜爱的人,那么日子就不会难熬。
他这些年日日晚上回侯府,只有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才有短暂的满足感。
为了这份满足感,他可以一直付出,可以听之任之,可以装聋作哑。
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份满足感再也没有了。
他一下子被平庸的生活给杀死。
日日都要面对那空洞到毫无希望的日子。
直到他到了寺庙里。
“程施主,阿弥陀佛。”
程云朔在帮着寺里的沙弥一起打扫大殿时,身后传来了圆清大师的声音。
“圆清大师,阿弥陀佛。”程云朔转身冲他行礼。
圆清大师一脸佛性笑容看着他,“程施主客居我寺,这些事不必劳烦你做。”
程云朔举着扫帚,“我只觉得做些杂事心里舒畅。”
圆清大师笑得更加佛性,“阿弥陀佛,程施主与佛有缘,善哉善哉。”
这时,他话音一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女声。
“你胡说什么!”
李碧娢忍着怒气走上前,“我们世子爷可是宁阳侯府的世子,日后可是要继承侯位,建功立业的,怎能与佛有缘,日日在你这里做这种杂事!”
“碧娢,你怎么来了?”程云朔见到冲过来的李碧娢,不满道。
“世子爷,”李碧娢从圆清大师后面出来,一双翦水秋瞳水汪汪的看着他,“您已经出来很久了,碧娢心忧您。”
她今日特意换上一身浅粉长裙,梳着简单的发饰,叫自己看着年轻活泼些。
也更像当年那位女子一些。
她一双眼睛不再像之前楚楚可怜,而是带着光,带着几分活力看着程云朔。
这是她这一个月来,做足的功课。
她特意去求问当初伺候过邢代容,与她接触时间最长的秋菱,旁敲侧击从她那里打听邢代容日常装扮喜好,还有神色。
就为了在这个时候,重新燃起程云朔的心。
果不其然,程云朔看到焕然一新的李碧娢,眼睛一怔。
而这时,在中间的圆清大师一声,“阿弥陀佛”打断了程云朔的目光。
圆清大师依旧微笑浅浅的看着他,“程施主,你有家眷来访,老僧便不打扰。”
“阿弥陀佛。”程云朔冲他应声,行礼看着圆清离开。
圆清大师走后,李碧娢施施然上前,看着他手上的笤帚,“世子爷,您金尊玉贵,哪里能做这些。”
程云朔开口道,“在寺里也是无事,做些小事而已。”
“这怎么能是小事。”李碧娢继续满眼带着光看着他,心疼道,“世子爷您在府上可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好了,你来这儿做什么?”程云朔打断她那些碎碎念。
“奴婢,奴婢就是来看看您。”李碧娢眨着眼,秋水瞳与程云朔记忆里那双再度重合。
当天,李碧娢也留在了寺庙里。
秋菱和玲珑听到小厮回来报的消息,李姨娘同世子一起留在寺里,她们俩有种又被她骗了的感觉。
李碧娢不是说去求程云朔放了程秉志吗!
怎么求着求着人留那里了!
秋菱立马等陆令筠回来后,把这事告诉于她,生怕她怪罪。
好在陆令筠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她愿意留在那里就留在那里。
两人一起礼礼佛也好。
她没怪罪叫秋菱立刻松了口气。
陆令筠对这些姨娘们争宠一向抱着由她们的态度,反正她又不争程云朔。
她自己还有很多事呢!
第二日,陆宽大婚,陆宽的婚宴,来贺喜的来了大半个京城的官儿。
那些自然不是陆老爹的人脉,就连陆令筠自己这边相熟的人脉也不多,更多的是冲着陆宽过来。
道喜的一波接一波,谁都知道,如今陆家风头正盛。
连带着陆令筠都叫不少京城贵妇们围着过来结识,谁不说她有个好弟弟,又嫁个了不起的人家。
一群人恭维着陆令筠时,喜宴现场,一个女人在人群之外咬碎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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