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棠,饭菜已经买来了,在饭厅桌子已经摆好。”丁婳这时从亭子那边走过来又冲着丁谓说道:“爹爹,饭已经好了。”
丁婳奇怪的看着二人,貌似现在场面的情绪作态不太对?
“中棠啊,吃罢饭再说吧。”丁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光棍,刚才说好的一起吃饭,这就扭头要回去了?吓住了?难道刚才诈唬半天不顶用?
“嗯...这个...嗯...”韩清扭头看看杨文广,这小子看着鱼竿走神呢。正待要说出不吃了三个字的时候,丁谓则是冲着杨文广叫了一声:“仲容,过来吃饭了!”
杨文广听见之后撂下鱼竿就往这边跑,边跑边喊:“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跑到韩清跟前就说道:“走吧走吧。饿昏了!”
四人一起往前后面的饭厅走去,“丁伯伯,刚才看见仙游亭那边的水塘里居然有好多泥鳅哦,养的很肥。”
“丁婳,你家那假山上面的松树上面有个洞,养松鼠了没?”
“曾经见过有松鼠,但是太机灵,见到人就跑。”丁婳答道。
“小时候来你家,我可经常钻那假山的仙游洞里玩。”
“你躲在洞里后来卡住了,是我去叫的人把你救出来的。”丁婳笑着说道。
“那是我不小心被卡住的。咦?中棠,你平日里话不是挺多吗?这是怎么了?变成锯了嘴的葫芦了?”
席间这一顿饭吃的很怪异,三人的饭桌上,杨文广貌似看出点什么,只能不断地讲起小时候来这里玩的经历。韩清偶尔插一句嘴,丁谓则是谈笑风生的和杨文广讲讲杨大帅的轶事。
吃完饭后上来了茶,仍旧是韩清的炒过的茶。杨文广喝着茶四处扭头看着家里的装潢。
“中棠啊,其实这茶杀青与不杀青皆是能饮用,可是在你没给我这杀青过的茶,我一直认为采下来的茶晾干烘干研成细末即可,咱们大宋的斗茶之风可是不少见。”丁谓举起茶碗轻轻地吹了口气,饮了一口之后端在手里。“可是你给了我这种杀青之后的茶之后,我才知道茶原来还有这种喝法。”
韩清看着丁谓端着茶杯,暗叹了一声,可惜这个时代的端茶不是送客的意思,清代才有端茶送客的说讲。要不然的话,你丁谓这一端茶,我立刻就告辞,赶紧回家退了房子,跑路先!
“你把这茶改变了一下方法,入口的味道便是大有不同。人就跟茶一样,是可以改变的,但是需要方法!当你找到了方法,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丁谓又饮了一口茶之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受教了!”韩清放下茶杯,“天色已经不早,谢谢丁相公的款待。”
看着二人走出府外,丁婳从自己的闺房阁楼上快速的走了下来,走到丁谓跟前问道:“爹爹,你可是说教韩清了?女儿发现他来的时候和去吃饭的时候情绪大不相同。”
“女儿啊,玉不雕不成器。他那天救了你,爹爹就要救他一次,算是还他的人情。”
“韩清有危险?”丁婳小脸霎时间有点难看。
丁谓没注意到女儿脸色的变化,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残茶,轻轻地踮了两下脚说道:“没有危险,但是以后会有,绝对会有!爹爹就是告诉他,提前把危险消除与无形。不知道这愣头后生有没有被点醒。”想起刚才吃饭前诈唬了一下,韩清当即就要跑路的场景就苦笑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韩清坐在马车里沉默不语。杨文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那姓丁的给你说什么了?”
“仲容,假如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以后会不会想起我?”
“怎么了?中棠!到底怎么了?”杨文广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引得前面驾车的游明不住的回头看。“你是我兄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跟我跑回高阳关,有我爹爹在,咱兄弟就在那边待着,谁敢欺负你,我弄死他!”
“没什么,就是这么一问而已,瞧你弄得跟多大事儿似得。”韩清听了杨文广的话眼圈有点微红,往后靠了靠,用夜色遮掩住自己的双眼。
“不对!吃饭前你的情绪就不对!”杨文广已经半大小子了,这点思考能力还是有的。想了一下就说道:“丁老头讹诈你?让你贡献炒菜良方?让你献出引血补命的奇方?”
“想什么呢?丁谓是三司副使,掌管天下财政的人,在乎我那点微末技艺?”韩清被杨文广的脑洞大开弄乐了。
“那到底怎么了?你冒出那样奇怪的话语?”
“没什么?...说着玩玩。”
“到底哪疼,来让我看看,我专业治疗蛋疼十几年!”杨文广和韩清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词和句子,现在也是用着顺口。
二人嘻嘻哈哈打闹着,到了杨文广姐姐家门口时候,杨文广跳下马车看着韩清说道:“你知道吗,在高阳关就因为我是大帅的儿子,都对我毕恭毕敬,想和他们玩也都是很拘谨,很没有意思。自从认识了你,嬉笑怒骂打闹玩耍都有,让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我杨文广把你当兄弟看,希望你也把我当兄弟看,真有事的话,我罩着你!大不了咱哥俩一起浪迹天涯!”杨文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韩清只是在马车里露出一点点下巴,傻笑着挥了挥手,游明架起马车奔跑了起来,在马车里,韩清还是傻笑着,只是笑容中,脸上有泪滑过。
现在的韩清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总以为自己很坚强,但是当强大的实力压在眼前去必须去面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麽的不堪一击。
“游明,别急着回家,去竹林坊酒肆。”虽然已是夜里,但是汴京城灯火通明。
“好叻,小主,坐稳当喽!”
宋朝前期还保留着夜禁制度,不过禁夜的时间已经大大缩短了,"京城夜漏,未及三鼓不得禁止行人"。唐朝的夜禁时间是从"昼漏尽",击鼓六百下之后开始的,即一入夜就开始禁行人,至次日"五更三筹"结束,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单位,大约从晚上七点至次日凌晨四点为夜禁时段。
宋初将夜禁的起始点推后到"三鼓",约夜晚十一点。开封的夜禁结束于五更,即凌晨三点左右。相比较而言,唐代的夜禁时间为九个小时,北宋初的夜禁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再往后即使夜禁制度仍然保留,也已松弛下来,甚至名存实亡,市民的夜生活不再受限制。汴京城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耍闹去处,通宵不绝"。
到了地方之后,韩清跳下马车径直就往里走。秀儿看见了他高兴的叫他,他应了之后便在里面一个角落坐着愣神儿。竹娘从柜台走出来,看他情绪有点不对,便坐下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先是坐着不说话,抬起头看看竹娘,这个苦命的美丽女子正疑惑的等自己回答。便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没什么,就是想来你这里坐坐,喝些酒而已。”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竹娘笑了笑说道:“绝妙诗句,好高的文采。”说罢唤来小顺摆好酒。
又来了客人,竹娘便过去招呼了。有的客人见到老板娘如此绝色,三言两语的挑逗占便宜的荤话就冒了出来。竹娘也不恼,游刃有余的和客人们打情骂俏。
“人如同茶一样,会改变的。”韩清喝了一碗酒想起了刚才丁谓的话,心中越来越郁闷,连喝了四大碗酒,已经稍微有些醉意了,秀儿发现情形不对便对姐姐说了。
竹娘走过来关心的看着韩清,打算把酒坛悄悄抱走,被韩清摁住了。竹娘脸有点红,把手从酒坛子悄悄的抽出来。韩清摁住不让搬走酒坛子时摁在她的手上。韩清晕晕乎乎浑然不觉,护住酒坛子对竹娘说:“喝点酒而已,我自己有分寸,不会多喝。”
竹娘只好一脸关切的对他说:“可有心事,讲出来与我听,或许能有什么办法。”
韩清晃着头看着碗里的酒笑了笑,没有回答竹娘,而是问了一句:“那潮尔还在吗?取来!”
“中棠,你喝多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取来!”
竹娘无奈,站起身去里屋取来了马头琴。摸着熟悉的马头琴,韩清突然泪如泉涌,太多的思绪都涌了上来。端起一碗酒,脸上的泪都流在了碗里,韩清一口喝干之后,砰地一声放下了酒碗,用袖子擦干了眼泪,缓缓地拉动了琴弦。
这一次的《鸿雁》演奏,带着太多的伤悲,韩清觉得自己就是一头鸿雁,一直向南飞,只是找不到家。
酒肆里本来是很热闹的,被这奇怪的琴声所吸引,一个个都静悄悄的喝着酒听着曲子。间奏的时候,韩清又倒了一碗酒喝下。然后继续拉琴。
曲终,韩清抱着琴坐在凳子上发愣,竹娘则是关心的坐在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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