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是夹着尾巴跑的。
他凭一己之力让舒家人再度陷入悲苦中不可自拔。
三娃子和狗蛋儿都红了眼眶,拳头捏得紧紧巴巴的。
舒春华能怎么办,只能再劝慰啊。
“爹,娘,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非常喜欢眼下这条路。”
“我不想嫁到穷人家,像娘一样,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儿,一天就吃两顿饭,吃得不如猪狗不说,还吃不饱穿不暖。
生了孩子,月子都没法子坐,第二天就得在婆母的骂声中起床干活儿。
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公爹婆母想卖就卖。
若是到了荒年或是遇到了别的事儿,满街都是头上插着草标的孩子,那时候,说不准我自己也会卖自己挣命生下来的孩子。
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我觉得衙内真的很好了!
你们看不见这满院儿的东西吗?
他是风流一些,名声是差一些,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我嫁给他能吃饱穿暖,不用下地干活儿,将来生了孩子,可以坐满四十天的月子……”
“而且,哪怕我是高门女子,富家千金,难道嫁人之后还能管住夫婿不纳妾?不收用通房?”
“哪个高门大户的后院儿里没有小妾通房?”
“人家富家小姐都受得,为何我受不得?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夫婿的爱,而是安稳富足的生活。”
她都这般说了,梁氏心中有再多的话也都说不出口了。
再看舒满仓,他痛苦地抱着脑袋蹲在一旁,舒春华的话像是刀子,一刀刀割在他的身上,让他鲜血淋漓。
疼得麻木。
舒春华这话的确是在劝梁氏,可是呢,也是故意说给舒满仓听的。
她就是要让亲爹疼。
不然时间一长,等她和小山都过上了好日子,亲爹的孝心泛滥,被那边儿几句好话就给笼络过去,她要呕死。
“还好现在分家了,虽然还在一个族谱上待着,但好歹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娘,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舒春华反手抱住了梁氏,轻笑着道。
接着,她又喊了一声儿舒满仓:“爹,衙门那头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你每日都去衙门晃悠一下,问问小山的案子进展。”
“你就当咱们还没找到小山,爹,您这个活儿可至关重要!”
舒满仓起身,红着眼眶点头:“我这就去衙门!”
舒春华:“安邦你跟着我爹去,有啥事儿立刻回来禀我!”
三娃子左看右看,家里还有别人?
没有别人了啊!
狗娃子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衣襟:“三娃子,姑娘给你取的名儿,你叫安邦!”
三娃子这才恍然大悟。
等舒满仓带着三娃子出去,舒春华就和梁氏还有狗娃子归置满院儿的东西。
用不上的先放进倒座房里,米面粮油放进灶房,全福送来的实在太多了,舒春华就让狗蛋儿跑腿,出去买几口缸、几个坛子、再几口箱子和旧木料回来。
“回头让爹做几个架子放到倒座房里,就能把东西归置得整齐一些。”舒春华安排道。
梁氏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她附和着颔首。
“两箩筐的鸡蛋,哪里能吃得完!”梁氏犯愁,眼下天热,鸡蛋不耐放,坏了就可惜了!
舒春华笑着说:“所以我让定国买几个坛子,咱们腌几坛子咸蛋。腌好了将来也能放店儿里卖。”
“娘,这还有这么多肉,吃不完的就做成肉干儿吧。”
“还有这些鸡鸭,不如先养着,回头让爹在墙角弄个鸡鸭圈。”
“就是有些臭,得每日收拾勤点儿才行。”
梁氏点头:“嗯,正好鸡粪鸭粪用来浇菜地。”
说着未来,日子有了盼头,梁氏心中的郁气总算是散了些。
她叹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姜二牛,她和舒满仓看好的女婿,被人给抢了,心里是不舒服,可今日见到姜二牛的另一副嘴脸,梁氏又庆幸她的春华没嫁给他。
嫁给他吃苦受罪,而他也不见得是个良人。
将所有的东西归置好,已经晌午了。
有肉有蛋,舒春华就打了十个蛋蒸了一大盆的嫩蛋,炒了个酸辣肉丝儿,一个回锅肉。
再烧了一个蔬菜汤。
所有人包括养病的春芽都吃得打嗝了。
特别是狗蛋儿和三娃子,这两人就没有过饭管够,肉管饱的日子。
三娃子吃到后头嗷嗷哭,说一辈子给舒春华当牛做马,给舒春华逗笑了。
她一笑,梁氏也跟着笑,舒满仓的心里也就略微好受了些。
吃完饭舒春华就去午睡,好好地休息了一下,美美地睡了一觉。
乡下。
姜家。
因着是娶秀才家的姑娘,哪怕是仓促娶亲,也弄得像模像样的。
门头挂了红,也在院儿里摆了好几桌的酒。
乡下办席面,每一桌有鱼有肉有鸡有鸭就算是顶顶体面的席面了。
姜二牛为了给舒春芳脸面,是真的煞费苦心,除了公中给了他一两银子,他自己还拿了二两银子的私房钱出来买肉,鸡鸭鱼肉全置办了回来交给他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全做了!
姜老婆子答应得十分爽快,等姜二牛一出门儿,她自己就拿了一扇排骨,打发大孙子给她娘家送去。
姜大牛媳妇也悄眯偷了一块儿肉,用荷叶包起来,让闺女赶紧送去他姥姥家。
姜三牛央求着老娘给他砍了半只鸡,也用荷叶包起来,着急忙慌地给他定亲的姑娘送去。
姜四牛瞅见不干了,他也要了另外半只鸡,他也有喜欢的姑娘。
鸡少了一只,姜老婆子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剩下的鸡剁小块儿点儿,多掺两瓢水就是了。
肉少了也没啥,往里多加点儿菜就行了。
至于鱼和鸭子,也多加点儿菜进去,做好了先用盆儿盛出来一半儿放着,剩下的一半儿再端去席面上……
但便是这样,席面也能看得过去,毕竟有鱼有肉不是!
只是啊,菜给舒春芳端去,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那鸡汤清汤寡水的,连肉都看不到一块儿。
还有红烧鱼,就看见豆腐块儿了,鱼肉呢?
影儿都没有。
偏生吧,看不见鱼肉,可鱼腥味却大得很!
再加上姜小妹端菜的时候,黑漆漆的指甲盖儿就杵进了菜汤里,舒春芳一下子就没忍住恶心,吐了个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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