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大头喊了一嗓子。
徐云朗这才抬起头,看见了我们。
“宋先生?”徐云朗对着大头微微一笑,但马上看见了身边的我。
他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周围。
看得出来,一到早上“见鬼”,还是让他有些抵触的。
徐云朗走过来,朝大头低声道:“你什么情况,怎么身后还跟了个脏东西。需不需要我出手?”
“是吗?”大头故作紧张,颤声道:“我就说为什么我这两天莫名的浑身发抖,原来是被鬼盯上了……你替我把他弄死吧。对了,我记得你收费不便宜呢吧……”
“帮人消灾,当然要一字千金,可这顺带手助人为乐的事,我不收钱!更何况是你啊,看我的!”徐云朗下意识就去摸怀中的花钱。
大头见他认真了,赶紧拉住他的手,一笑道:“你就没觉得,他有些眼熟?”
徐云朗一愣,打量了我两眼,皱眉道:“你……你不会是罗天吧。”
大头哈哈大笑,低语道:“连你都认不出来,看来老罗很安全。”
“还真是你啊,你怎么成这样了……”徐云朗说着,又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儿。”
就这样,徐云朗拉着我们去了一个茶馆,单独要了个包间。
给大头续上茶,给我和奴柘点上香火,徐云朗这才朝我认真问道:“罗先生,你这是搞什么名堂?你的肉身呢?你的脸……”
“这就不说了!”我一笑,道:“还是说说你,说说海城吧。怎么样,一别半年了,你过得怎么样,海城如何?”
徐云朗一如既往风轻云淡,平静道:“我没什么变化,日上三竿而起,日落星出而息。给钱的差事,往前多凑一凑,没钱的差事,碰上了能管几时就几时。至于海城嘛……”
老徐的犹豫,明显别有深意。
“怎么了?我记得你不是一个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人啊!说实话……”
徐云朗道:“说实话,那就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只不过,一些埋汰的事,不再敢拿到大面上了,藏得更甚了。这海城的天,雾蒙蒙的,就没晴朗过。那邑城隍和原来的城隍,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看来传言是真的……这海城的异类,还大有人在啊。”我皱眉道:“对了,那六子你可还有音信?”
六子就是吴名,是我当初进入海城阴阳场的帮手。
当初平了海城隍庙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忙。上次我走的时候,他还来送我,说邑城隍升他做了主薄。倘若当时我除掉的只是海城表面的恶势力,那他这个主薄,岂不是掉进了狼窝里?
徐云朗叹口气道:“恕我无能为力,在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六子。”
我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懊恼,如此说来,我可能把六子带进了火坑里。
徐云朗压低声音道:“海城这才消停了几日而已,在前段时间,半夜里总有阴魂结队成行。不知道从哪里聚集来了那么多鬼祟,夜夜朝西北行进……”
大头插话道:“妈的,肯定是调集到镐城去了。”
确实。
听姑苏城隍的意思,这海城都城隍,以高一级别的权力和武力威胁,让周围一百多个城隍庙,朝其输送役差。他们用这么多差役,抓了这么多阴魂,只可能是输送到镐城去。
再联想到镐城地下的那些“蓄奴”洗脑的空间,看样子,那个叫吴杨超的,确实是想用阴兵武装镐城,和冥间唱对头戏啊。
“妖爷,等天黑之后,你再去一趟海城阴阳场,若是属实,大不了在干掉一个城隍就是了!”奴柘解恨道:“这群王八蛋,名为城隍,实为城贼。”
我断然摇了摇头。
那邑城隍我见过,人没问题,这显然不是几个城隍能管的了得。
而且,虽然我担心六子的安危,可我此番来海城,绝不是为了这件事。
一旦去了阴阳场,必然暴露,那我先前的伪装就没了意义。
想到这,我赶紧让大头把从喻先生那里活的的龟甲拿了出来。
“老徐,你懂算术不?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龟甲?”徐云朗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接过去道:“没错,这就是占卜用的龟甲,哪来的?”
“你先别管哪来的,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一个卦相!”
徐云朗眯着眼,对着阳光,看着那龟裂的纹理,喃喃道:“这确实是一副卦相,乃是火泽睽卦啊。”
“那这卦是凶是吉啊,什么意思啊!”
“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下下卦,这……这是大凶啊!”徐云朗抬头问我:“这是别人给你占卜的卦相吗?”
我摇摇头道:“不知道,这是别人去世后留下的东西。我……偶然得之,就像随便问问……”
徐云朗皱眉道:“这占卜之术,不就是偶然得知?这本来不是你的卦,可你遇见了,拿来了,那就成了你的卦啊。卦的本意看,太阳从海面喷薄而出之前,似有太阳与大海相搏之状,大海紧紧地拥抱着太阳,咬嚼太阳,不愿太阳升离海面,太阳也在灼烧着大海,挣脱大海的束缚,似乎大海也被太阳灼伤。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点点头,苦笑道:“看来还真是撅屁股点名,定数了……我还以为,能借此找到个突破的方向!”
“哎,说到方向!”徐云朗道:“这占卜之事,得看你求得是什么。求凶吉,指的自然是凶吉,可你刚才说,你现在要的是出路,那这卦象可就变了……”
“那方向是……”
“离为火;兑为泽。上火下泽,相违不相济……乃是太阳升起之向!”徐云朗顺着窗子朝着远处一指道:“这是指的海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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