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保证奇迹永远不来,也没有人能保证厄运永远不来。
某府巨富整日担惊受怕被劫匪光顾,又被把强掳带走要挟赎金,所有防备都做了,甚至不惜重金动用关系买了不少禁用的武器防身,准备妥当,连续多日验证之后确定毫无纰漏,当夜拉屎的时候掉进茅坑淹死了。
某官员吃拿卡要中饱私囊敛财无数却分币不敢花,所有脏银全都装箱沉进乡下湖底,朝廷接到举报之后查了无数次也毫无进展,这贪官终于熬过去检查大喜过望出门时候大笑几声脑充血嗝屁了。
但这两件事,和瑶县这边发生的事相比什么都不算。
中原之内,能称之为一流世家的不过十余,其中五六家里的纨绔,闲来无事,硬是逼着徐小鹿带他们到瑶县来射猎。
是的,只是射猎。
在他们这些公子眼中,射猎当然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单纯到只是把箭放出去然后收获猎物或是收获不了猎物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是的,只是射猎,不管要射的是什么,只要是被他们的箭所瞄准的,当然都是猎物。
人?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人当然也是猎物,甚至还是比野猪野狗野猫要有趣的一些的猎物。
当然,射猎人到底有多有趣,取决于这个人是什么实力。
在他们眼中,菩蛮的父亲禄卡护就相当于一头有千斤重的野猪王,射猎这样的猎物当然会有成就感。
而叶无坷在他们眼中,大概能及的上一头真正的虎王。
如这种一流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子弟,学识品位都不会差才对,其中绝大部分自幼就得到的教导,是普通人家一生也给不了的。
这种一流大世家的人,大部分时候也都温文尔雅和善可亲,他们看起来,甚至没有一点儿攻击性。
但他们身份自带的防御性气质,对于普通人来说就降维打击。
可是谁也不能说,一流世家就不出败家子。
人是分圈子的,镇子里首富之子在县城首富之子面前可能只是个跟班小弟,县城首富之子穷其一生也接触不到一道之内的真正名门公子。
道府之内的名门公子在别人面前一身冷傲,可他们穷极一生也未必能接触到今日被叶无坷手猎的这几位之一。
这几位,是真正的顶尖的公子哥了。
他们的家族可能很低调,低调到各地的百姓都听说过本地首富却从未听过他们的姓氏,可各地百姓的吃穿住行,甚至生老病死,涉及到的都是他们的产业。
他们随便拿出来一个巡查地方,各地那些替他们维持生意的大掌柜就能吓得胆战心惊。
所以大小掌柜不必胆战心惊了,这些顶尖公子哥,都嗝屁啦!
少远一些的地方,一群身穿黑色长衫戴着和鬼奴差不多的脸谱面具的高手互相看了看,在他们身边,是那些被杀的近乎顶级纨绔的暗中护卫。
那几个人身边带着的足够强的高手加起来能有上百人,这一百人要是团结起来,几乎可以扫平江湖四五成的宗门。
这一百人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宗门门口,哪怕什么都不说,这些小宗门的门主和弟子们也会吓得胆战心惊。
所以他们也都不必胆战心惊了,这些一流公子的一流护卫都嗝屁啦!
杀死他们的是二十名左右黑衣人,他们脸上统一的面具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
能有这样的统一着装统一面具,就说明他们还要接受统一的调配指挥。
这样一群实力强大的人却要如同一队武卒一样被人调遣,越深思越是能感觉到有多恐怖。
叶无坷没有看到这些人,如果他看到了的话最起码会立刻怀疑两件事。
第一,戴脸谱面具的人在那个层次并非是叶无坷唯一的对手,这样的对手至少有一群。
第二,戴脸谱面具的人被人随意调遣支配,那他自述的身份是真的还是那个神秘组织给的?
如果叶无坷看到了这群黑衣面具,一定会想,这个所谓的与他有关的仇恨局,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是真的存在,这个仇恨局要拉进来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还能有谁?
还能是谁?
高清澄!
可这些黑衣面具绝对不会让叶无坷看到他们,那些一流公子哥也是他们故意引到叶无坷的必经之路的。
他们非但把这些一流公子引来,还把这些一流公子的护卫全都杀了,为叶无坷杀死那些一流公子铲平了所有障碍。
他们当然不敢现身,只要他们让叶无坷看到,他们相信以叶无坷的实力,完全可以推算到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们可实在是太想干掉叶无坷了。
可他们又实在是不能现在干掉叶无坷。
很多人都看出了,兵备道总管,西南镇抚使,鸿胪寺少卿,廷尉府千办叶无坷是那个可以改变时局走向的平衡点。
却并不知道真正的平衡点是如何造就出来,为什么是叶无坷,为什么是在这个节点,为什么是在瑶县,为什么要先死一些一流公子哥。
这些黑衣人其实也未必知道,他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了。
他们杀光了所有护卫,在隐秘处见证了叶无坷将那些人杀死,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撤离。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在看到徐小鹿都被吓跑了之后,他转身先行离开,其他的黑衣人纷纷跟上,化作一道道虚影。
不久之后,这群黑衣面具的首领就落在了瑶县北边的三山之一:福位山。
瑶县北边有三座山,真的不算是有多高多险,在见惯了山的当地人心中,这三座山更像是三座大一些的土包而已,攀登这样的山包永远都不会写进人类征服山峰的名册里,谁写谁丢人。
三座山上几乎都没有什么石头,多是泥土,也满是竹林。
在三山的竹林浓密处分别有一座小庙。
如今在禄位山的禄位庙已经有人了,是从黑武来的皇子阔可敌君侣。
在福位山也有人了,是日月堂的二当家和几位看起来年纪都已经不算小的男子。
戴脸谱面具的黑衣人首领飞身落下,俯身朝着福位小庙里的人俯身行礼。
“二先生,已经办成了。”
二先生听到这几句话之后脸色变得缓和下来不少,他微微颔首示意黑衣人到近前来。
“赫连冶。”
二先生问道:“你带人杀人的时候,你的人可知道被杀的人都是什么身份?”
赫连冶回答:“没人知道。”
二先生问:“损失如何?”
赫连冶回答道:“要杀的有百余,尽屠,连我在内鬼奴共出二十一人,死十二,伤五。”
二先生道:“伤亡倒是可以接受。”
赫连冶看起来是个话很少的人,二先生不问他,他就不说话。
“诸位。”
二先生往两边看了看,这福位小庙里一共摆着十来张椅子,不过在座的只有六七个人,还有六七个位子空着。
二先生问道:“今日这局能成,全赖诸位协助,能将自家之内的后生晚辈带到瑶县来,成为大局关键一环,我得起身向诸位行礼。”
他起身要拜的时候,一位锦袍黑须的老者皱眉道:“何必如此造作,这番姿态未免太恶心了。”
他身边一位锦袍白须老者也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二先生道:“该谢还是要谢的,毕竟家族里损失了优秀的后生晚辈,再怎么,那也是骨血至亲。”
黑须老者道:“家族大了,哪一代不出几个不成器的,无事的时候家里养着就养着了,他们无非也就是浪费些银子,有事的时候他们也能为家族出力,是好事。”
这何止是出力,这是为家族卖命。
“叶无坷在瑶县走不了了。”
二先生道:“从叶无坷被围困瑶县算起来,三天消息就能到益州,我知道徐绩有特殊的法子送消息,十天差不多就能把消息送到长安,来回二十六天,打一些宽裕,算三十天。”
“从今日起到第三十天,如果朝廷的条件我们不能接受,叶无坷一定要死,不死的话诸位颜面无存,日月堂颜面无存。”
那几个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二先生继续说道:“这瑶县里粮食已经被洗劫一空,房屋被焚烧殆尽,别说是叶无坷,没有外援的话神仙也撑不到一个月。”
“所以接下来的围困第一阶段,是只进不出,愿意给叶无坷送粮食的,不管是谁我们都欢迎,都可以进,当然,身份越高越好。”
“如果是高清澄自然最好。”
二先生笑道:“洛河书已经成功引起了张汤和高清澄的注意,我虽然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我可以确定,高清澄已离开长安往蜀西南赶来。”
“以张汤对叶无坷和高清澄的态度,也许用不了多久张汤也会出长安追来,这两人来一个分量就够了,若来两个自然更好。”
“之前有人说叶无坷是平衡点,实则不然,叶无坷是关键点,如果被围困在瑶县的不是他而是徐绩,来的都不可能是高清澄是张汤。”
“如果高清澄到了,也被困了,下一个是谁?张汤也被困了,下一个是谁?如今在长安城内,倒是有一些准备回家养老去的大将军。”
二先生深吸一口气。
“时局时局,时局从来都不是等来的,那些等时局的只是无为之众罢了,时局是你我这样的人创造出来的。”
他再次抱拳道:“诸位,不管我的态度看起来是虚伪还是很虚伪,我的话听起来是不真诚还是很不真诚,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
那几位老者看了看他,又互相看了看,片刻后点头算是同意了二先生的话。
“真正破局的不是今日之你我,而是他日之虎狼,黑武人在大宁以北虎视眈眈,突玉浑在蜀西南狼子野心。”
“只要开战,高真的十万大军回不来被困死在白蒲,蜀西南被突玉浑占据,北疆又战事惨烈,大宁那位皇帝陛下如何能不让步?”
“就算他还坚持不让步但他所谓的不让步,也只是态度上的不让步而已,到时候他全力应付黑武,蜀西南都拿不回来,还有余力与我们斗?”
“今日这一局我们赢了,以后大宁就是大楚,大楚的钱是我们的钱,大宁的钱也都是我们的钱。”
二先生抱拳:“且看今日,那两年前还是无名小卒的叶无坷如何成为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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