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回来!”男人怒吼着走向她,“这都几点了,你也不看看——”
他一顿,忽然两三步走过去越过她,先把防盗门关紧。似乎生怕自己的声音被其他邻居听见。
张菱毫无感情地笑了笑。她知道他的父亲不是怕吵着邻居,只是怕——
“丢脸!真是丢我们张家的脸!”
身后,男人又说出了那老掉牙的话。
她已经走进了客厅,看向左侧一间房间。房门紧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今天,那个女人也是很早就睡了。
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也好。少一个说教的人也好。
“站住!你要去哪里?你这么晚到底是跑哪里去了?先不说这个,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你的老师说你这些天上课都魂不守舍是怎么回事?还说你的作业做得一塌糊涂。你到底还要让我多操心啊?”
一番话下来,男人似乎终于发觉了她衣服的不对劲:“你怎么搞得浑身上下这么脏,全都是灰尘?而且你怎么又穿这种乱七八糟的衣服?说!你是不是又跟哪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鬼混了!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
砰——!
激烈的关门声打断了那永无停歇的斥责声。
反锁。
张菱的背部紧贴着冰冷的木质门。
“又关门!除了关门,你还会干什么?整天不学点好的,你就不能不丢我的脸吗?我容易么?为了你,为了你的妈妈,为了这个家,我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少让我丢点脸?”
薄薄的一扇木门挡不住那沉闷而又暴躁的声音。
张菱咬住了唇,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缓缓地滑下来,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痛!
原来是口袋里的小刀刀柄戳了一下她的腹部。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但她却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颤抖,随后是强烈的颤栗,最后便是猛地捂住了自己嘴巴。似乎就快要吐出来。
坚持了那么久,恐惧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一个才初二的女生怎么可能对于伴随着门外愈演愈烈的怒斥声,泪水无声地从眼中滑落,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
……
良久。
直到那怒吼声早就消失不见。
张菱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险些因为久坐而跌倒在地上。
缓了缓。借着月色,她脱下衣服,用毛巾搽干净了自己身上的灰尘,尤其是大腿部位的尘土。在这个过程中,她不禁又回忆起了当时那个红毛男人的手触碰到她肌肤的感觉,险些让她直接吐了出来。
她坐在椅子上又缓了缓,这才站起身来,艰难地换好了睡衣。
钻进被窝,张菱的眼神几番闪烁。
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打开了聊天软件。
她先是迫不及待地删除了组内的一名好友——就是这名“好友”诱骗她前往花鸟市场。她本以为他与她一样都是这个都市传说的同好者。岂料根本就是骗子。当她忐忑而期待地来到花鸟市场的时候,遇见的却是三个陌生而不怀好意的成年男性。她想喊,可是深更半夜,根本没有人。她想逃,但是哪里跑得过三个成年男人。
若不是有那个路人多管闲事,她现在恐怕已经……
张菱又捂住了嘴。
脑海中闪过那个路人的身影。
夜色太黑,张菱并未看清对方的脸。但她现在想来,对方或许与她想象的不同,并没有什么恶意,纯粹就是救了她。
不。不对。
过去的回忆闪过张菱的脑海,击碎了她这不切实际的假象。
哪里有人会三更半夜来到这间花鸟市场?又哪里会有人冒着与三个持械成年男性对打的风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张菱才不相信那个人是纯粹出于“好心”。他肯定也有什么目的。
“叮咚。”
聊天软件的系统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低头一看,却是一名陌生人添加了她为好友,申请通过。
她点开那人的资料页,头像是一只粉色的小熊,名字显示为“傅菲”。
个人介绍显示为——
“要一起来创造事件么?”
……
……
翌日。
清晨六点半。
傅司在沙发上准时醒来,快速洗漱完毕后,他来到餐桌前,一边喝着甜牛奶,一边打开了手机的聊天软件。
孤零零的好友列表中只有一则消息,消息里只有简单的“哦”字,毫不掩饰信息发出人的冷漠。
傅司也不失望,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时,心愿也正好伸着懒腰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望着傅司,迷迷糊糊道:“哥哥今天要出去么?”
“去见见昨晚遇见的那位初中生。”傅司看向她,“心愿,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心愿点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对于哥哥的决定,她都是百分百支持。
迅速整理好自己因为睡觉而凌乱的头发,她飘飞到傅司身旁,好奇地看向桌面上摆放着的电脑。屏幕上正用浏览器打开了地图,并在上面用红圈勾出了几个标志。
“这些是?”
“我搜索到的有关于自我解决事件的发生地。”就像是昨夜带着心愿一同前往花鸟市场,傅司这一次也没有掩饰自己在做的事情。虽然这有可能会刺激到心愿,但他认为这是有必要的。相较于逃避,傅司更倾向于正面应对心理创伤。
“这些红圈都与灰鲲有关?”心愿也很自然地回应道。
“不一定。心愿你昨天不是说过么——那些少女都是因为完成了某个‘事件’才会进入花鸟市场。”
看着女孩点头,傅司嘴唇微动,却把下一句咽了下去——可是心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傅司可是清楚地记得,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心愿就说过那些少女并未与她说过任何一句话。
傅司不准备问,是因为他知道心愿不会对他隐瞒这些信息。她之所以没有说,只会是因为记忆模糊了。再问也是无用。
他继续说道:“我这里圈出来的消息中,没有人提及所谓的‘事件’。”
“是因为新闻没有报道么?”女孩问。
“有可能。”傅司眼帘微垂,“但是一个也没有,这就很奇怪了。”
心愿迷惑了:“可是昨天晚上那三个人不是说他们在主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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