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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恭喜兄长!”

拓跋扬先是看了南蛮王一眼,得到准许后,方才起身道:

“妹妹被困兰城之事,我已经听闻了,本想忙完这段时日,再派兵支援,没想到妹妹已经回来了。”

殿内,一阵悉嗦声:

“公主此战死伤了十余万将士,她还有什么资格领兵打仗?”

“谁会拥戴她?”

“她一个女人,就该成亲生子,开枝散叶,养在后宅里伺候夫君,侍奉公婆,成天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

“以前,我们没有王子,不得已拥戴她,可如今王上已经寻回了王子,公主自然该交还手上所有的权力……”

不少稀碎的字句传进拓跋明月耳中。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带着那么强的攻击性。

拓跋明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平静的站在那里,淡淡扫视过去的目光,将每个人的面孔,他们的神情与模样,尽收眼底。

拓跋扬扫了众人一眼,方扬声一喝:

“都在胡说什么?”

“公主身份尊贵,岂是能随便非议的?”

众臣的声音小了几分,但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今日,即便堵住他们的嘴,也堵不住万千百姓、悠悠众口。

如今,在南蛮,公主的威信已经彻底崩塌。

她别再想翻身了!

“妹妹,这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们了。”拓跋扬温和的笑道,扬手招呼着她坐下说话。

刹那间,仿佛他是主人,而拓跋明月是客人。

哦不。

是外人。

她在这个王宫生活了二十年,这一刻,就像一个融不进去的外人。

看着敬爱的父王,已不如往日待她那么期许,那么热情。

将她扔在兰城,不管不顾,无情将她推上绝路。

看着众臣,曾经敬重她、攀附她,如今人人都来踩一脚,那些鄙夷非议的嘴脸,犹如铁烙,印在脑海里,永生不忘。

这一刻,她孤身一人。

南蛮王道:“既然回来了,那便落座吧,今天是你兄长的好日子,你能赶回来祝贺,有这份开阔的心胸,孤很欣慰。”

拓跋明月乖顺一笑:

“都是父王教得好。”

她双手捧起手中的木盒,道:“这是我带给兄长的礼物,不知兄长是否喜欢?”

她想上前,却被首领太监跨出一步,拦住了。

她微顿。

只是一瞬,脸上笑意如常,道:“兄长不喜?”

拓跋扬一笑:“我怎会不喜?”

给了个眼神,首领太监会意,双手接过盒子,走向高座奉上。

而拓跋明月的席座……在旁边。

与宰相相邻。

从小到大,无论大小宫宴,她的席位一直在南蛮王的右手边,象征着她尊贵的身份与权力,是南蛮王的左膀右臂。

如今,那个位置被拓跋扬坐着。

而她只能与官员坐在一起。

拓跋扬打开锦盒,看见的是一柄只有小臂那么短的红缨枪,不禁怔了一下:

“怎么是一柄断樱枪?”

南蛮王皱眉:“什么?”

赠礼赠礼,赠这样的残缺之物,究竟何意?

众臣不禁探着脖子:“断樱枪?”

“公主这是蔑视王子?”

“公主心中定是有所不满,才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这般心胸,未免太狭隘了?”

拓跋明月平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温笑如常:

“兄长误会了,此樱枪由雪山之下的千年冰铁打造而成,锋利的足以削铁如泥,其中另有玄机,千金难求。”

“哦?”

拓跋扬拿了起来。

小小的断樱枪,只有婴儿的手臂那么短,拿在手里比匕首长,又比剑短,实在是滑稽的很。

“玄机在何处?”

拓跋明月上前,“我为你示范。”

“站那说,不必上前。”

拓跋扬站在主位上,高高在上,隔着好几级台阶的高度,他身姿颀长,睥睨着下方的拓跋明月,就像在命令一个臣子。

他不喜欢这把断樱枪。

手掌一扬,便扔了下去。

拓跋明月稳稳接住,手腕一震,拧动暗里的机关,只闻‘噌’的一声戾响,断樱枪骤然弹出,变成一柄又细又长的红缨枪!

流苏晃动,剑尖泛着饮血般的寒芒。

刹那间,她唇角噙着的笑意陡然变冷,眼底杀意乍现,反手扬着红缨枪破空掷去。

咻!

噗嗤!

“王子!”

“啊!”

“大王子!”

戾气破空!

只见红缨枪穿过首领太监,笔直射入拓跋扬的胸口,将人钉在椅子上,拓跋扬痛苦的瞪大双眼,张着嘴冒着血,几近失声:

“唔……呃……呃……”

“王子!”

鲜血四溅!

殿内瞬间乱了!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唯独拓跋明月平静的立在那里,唇角嗪着的弧度依旧: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我的好兄长。”

“你!你……”

南蛮王拔身而起,殿外,一批士兵持剑闯入,迅速控制了整个大殿。

“公主,成了!”

“但凭公主吩咐!”

士兵们扬着长剑,他们全都是拓跋明月的亲卫,多年来,跟着拓跋明月出生入死,并肩作战。

今夜,也不例外。

“逆女!”

南蛮王怒视她,“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

拓跋明月冷笑着提步上前:“父王,从小到大,我一直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您也亲口承认过,我是南蛮未来的继承人,今夜,我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怎么就成了造反?”

“还是说,父王失约在先,心里有鬼?”

“你!”

南蛮王怒指着她,

“你是女子,怎能继大统?况且你还有兄长……”

“兄长?”

拓跋明月侧眸,扫了眼旁边的尸体,“从小我便是独女,母后只生了我一个,不知我兄长在何处?”

“你!”

南蛮王怒极:“你以为带着这么一点人,就能从王宫里杀出去吗?你这个逆女,这是在自寻死路!你太让孤失望了!”

“哈哈哈!”

拓跋明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行至上位,双手扶桌,仅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眉目逼仄的直视南蛮王:

“从小到大,我可有不敬你?不尊你?不听话半分?”

“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跟个男人一样,上阵杀敌,游走权谋间,刀林剑雨,出生入死,只为了能够让你满意!”

她害怕父王对她失望。

受过的伤,全都忍着,只敢向父王亮出自己的勋章。

可,父王根本就不会问她受没受伤,疼不疼……

“我在大楚打仗,一心为南蛮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可是您呢,只因为一场战败,便将我一脚踢开,生死不顾,还趁机寻回什么王子,强行架空我,逼我至绝境!”

父王不公。

群臣落井下石。

整个南蛮都辜负了她!

既然如此,心中的这份悲愤与不满,她只能亲自杀回来,从绝境里为自己谋出一条生路!

“父王,您弃我,拿我二十年来的努力,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兄长’做嫁衣,这些朝臣个个都鼻鄙夷我、践踏我。”

拓跋明月双手掀桌。

“既然不想我好过,那就统统都别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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