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菁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俊儿才多大啊?会不会……,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不过我没吃,胡昊的姐姐问我殷先生喜欢些什么,有什么喜好,我没告诉她就离开了。”
“啊?”
俊儿可爱的小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胡昊可能会不高兴,可是,他的姐姐怎么能这样呢?想用吃的东西来收买我,殷先生不是喜欢娘的吗?”
“……”
顾华菁只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喉咙,憋得眼前都已经有金星出现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斟酌了半天,尽量语气平和地说,“你弄错了,这些不是你该想的。”
“弄错了?”
俊儿歪了歪脑袋,“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啊,都说,殷先生会变成俊儿的爹呢,那殷先生的喜好我怎么能告诉胡昊的姐姐呢?”
“谁说的?!”
顾华菁怒了,猛拍了一下桌子,谁这么不长眼敢在俊儿面前胡说?!
俊儿吓得一抖,身子缩了缩,“都、都这么说,不过他们很是羡慕我,娘,难道不是真的?难道是殷先生骗了娘?”
“……”
顾华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给一个孩子解释这种问题,她觉得自己脑仁都开始疼了。
“俊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担心,娘不会那么做的,你去找秦叔叔吧。”
顾华菁僵着脸先将俊儿给劝走,她快控制不住身体的洪荒之力了……
俊儿看了看他娘的脸色,特识时务地一溜烟跑掉,只是边跑边想,他并没有担心啊,他并不介意,真的。
俊儿一离开,顾华菁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居然不知道,传言都已经传到了俊儿的耳朵里?
开什么玩笑?!什么叫封容会成为他的爹?这让俊儿这样敏感的孩子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自己以后都不重视他了?
顾华菁分分钟脑补出俊儿缩在被子里默默流泪的画面,虐得她心肝脾肺都隐隐发疼。
还有什么胡昊的姐姐,她居然找俊儿来打听这些事,这是好人家的姑娘能做出来的事情?
顾华菁七窍生烟,眼睛里有锐利的光芒闪现,当即让青梅磨墨,满腔的怒火化为文字,洋洋洒洒写了一封谴责信让人给封容送过去。
麻烦他不要让自己惹得风韵绯闻波及到俊儿身上,她让俊儿跟着他念书,不是为了让人借机打听骚扰的!
一时冲动送了信,送信的人才刚出门没一会儿,顾华菁忽然冷静下来了。
好像……她这么贸贸然给封容送信,也并不妥当?
“我现在再让人去追,能把信追回来吗?”
“……大概,是不能了。”
青梅实话实说,夫人纠结的样子太难得了,似乎,回回都出现在封容的事情上。
顾华菁颓丧地叹出一口气,作孽啊,刚刚太气愤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可这信送出去,不是正好给了封容跟自己解释的机会?
有什么好解释的?顾华菁后悔了,恨不得重来一次才好。
第二日,她的后悔就成真了。
封容也并没有趁机上门来见她,也没借着这个机会给她回信,而是将胡昊小朋友委婉地还给了曹先生教导,说是他身子不适,没有太多的精力教那么多人。
可退谁不好,偏偏是胡昊?
封容也说得十分客气,说胡昊还是很有天赋的,若是一直努力必能有所建树云云。
但问题是有天赋他干嘛还不要?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可封容的态度虽然委婉,却很坚定,胡家的人去了书院好说歹说,也没能让封容改变主意。
一探究之下,才发现原来不是胡昊的问题。
“你这个不知羞的东西!谁让你去书院骚扰殷先生的门生了?你就那么没有廉耻恨不得贴上去?!”
胡老爷弄清楚了之后回去就找了胡家的姑娘来问罪,劈头盖脸便是一顿痛骂。
胡家姑娘什么时候被这样骂过,泪水盈盈地睁着眼睛。
“爹,我不过是顺道去接了昊哥儿回来,我做错了什么?”
“你还敢狡辩?你没有拿那些吃的东西跟顾家小公子套话?你以为别人都是瞎的不成?!你娘怎么把你养成这么没脸没皮的样子?!”
胡夫人在一旁也是极为窘迫,“老爷,这也不能完全怪蕊蕊,谁知道……”
“不怪她还能怪谁?!人殷先生对表明了对华娘子有意,她还不知廉耻地凑上去,现在惹得先生不愿意收昊儿,你可知道能让殷先生收做门生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昊儿的大好将来都被她给毁了!”
“哪有那么严重……”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殷先生说他对京城里一些官员的喜好知晓,有人便去问了,又特地去京城打探,居然一丝不差!殷先生又是方老太爷的门生,昊儿若是能做他的门生,以后还用愁吗?现在好了!”
胡老爷气得肺都要炸了,他儿子被殷先生收下的事情,他没少受到同僚上峰的羡慕和看重,可现在却好!
胡家里暂且不说,在金皖的其他人,却生出了一种新的认知。
那就是殷先生原来对华娘子如此认真,容不得任何人搅合,这可真是……稀奇。
“文德啊,你怎么……”
曹正见到纪文德的时候还有些诧异,这个时候,他可是该在殷先生那里的才是。
纪文德这孩子曹正很是熟悉,别看平日里笑呵呵的,可认真起来的拼劲太让人惊叹,然而他这会儿的样子,很不对劲。
曹正也是过来人,瞧了一会儿便心里有数,将纪文德让进了屋子里。
泡了一壶茶,亲自给纪文德倒出一杯来推过去。
“离会试也没有多少日子了,除了念书,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被其余的事情占据才是。”
纪文德抬起头,“可是先生,我没法儿不想,我、我……”
曹正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感情这事儿谁能说得清?
他也没见纪文德对女子动过心,华娘子是第一个,可谁想到居然又冒出一个殷先生来。
“你可是觉得心里慌了?觉得殷先生此番作为不合适?”
“并……不是。”
封容的做法,纪文德也找不出什么错处,他并没有不寻常之举,更是尽力不让他的想法影响到华娘子和她的孩子,若是放在别处,纪文德甚至会赞赏殷先生有担当。
但问题是,殷先生的担当,是对着华娘子的,那个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身影的华娘子。
曹正一看纪文德迷茫的表情,心里就觉得不好,会试前夕最忌讳心不在焉,否则他之前的苦读很容易会功亏一篑。
曹正心念一转,脸上扬起和善的笑容来。
“文德啊,你觉得华娘子,可是那等容易被花言巧语所蒙蔽之人?”
“不、不是。”
“那你觉得殷先生,又可是那等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
“先生,自然不是。”
“那你怕什么?”
曹正舒了口气,“殷先生对华娘子有意是真,可他并未用非常手段,华娘子呢,也并非等闲女子,她是有自己想法的,不是谁对她有意,她就会愿意的。”
“你想啊,你与华娘子相识在先,若是华娘子真那么容易打动,这事儿早成了是不是?所以你别急,如今尽力去考,待考取了功名,你与殷先生便能拉近距离,是也不是?”
曹正身为先生,循循善诱是看家本事,纪文德耳根子又不硬,很容易听进去别人的话。
他认真地想了想,似乎,还真是。
华娘子对他从来不假以辞色,殷先生……,比他只胜在学识和相貌,华娘子不该是那么肤浅的人才是,若是自己的学识和地位更甚,那么……
纪文德的眼睛慢慢清明,对着曹正深深一拜,随后回去认真温习去了。
“真是作孽啊……”
曹正在他离开后摇了摇头,不过他觉得自己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感情这事儿不讲究先来后到,但是先入为主还是会有一丁点作用的,他觉得纪文德在顾华菁的心里该是排在前面才是。
只是曹正算错了一件事,若真是以先入为主来判定,还能有纪文德什么事儿?
纪文德也算错了一件事,就是顾华菁,她真的是个肤浅的人,她很看脸的……
顾华菁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是她来到金皖之后,最受到礼遇的一些日子。
但凡出门,都十分受到追捧,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话里话外都要把她从头夸一遍,巨细无靡。
虽然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可听多了也腻味,顾华菁便不太爱出门。
“娘,这是殷先生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上次多亏了娘救她。”
俊儿将一个小小荷包递给顾华菁,便天真烂漫地出屋子玩去了。
顾华菁指尖发抖,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封容想拿这个做借口到什么时候?
她记得自己说过一次,结果封容很认真地说,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怎么还都不为过……
并且封容只大大方方地请俊儿带回来,顾华菁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随意地拿过荷包往外倒了倒,从里面,滑出一枚莹润的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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