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朝印忙告辞皇后,匆匆去了乾龙宫。
皇帝也已坐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
不过,既然政事鼓已经响过三遍,想必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朕刚刚收到紧急军情,蛮国发十万骑兵,突袭幽州。现都蔚薛祈年被困幽州,请朝廷增兵救援。卿等如何?”
一时,朝中议论纷纷。
蛮国围困幽州了?
他们意欲何为?
蛮国乃塞外蛮夷,以游牧为生。
这几年,蛮国和高鲁部落纷争不断,也就顾不上南方的大萧国,两国之间倒也消停了一段时间。
现在却不知为何,竟然又兴师南下了。
“微臣认为必须发兵。”
薛朝印第一个站了出来。倒不是因为镇守幽州的正是大儿子薛祈年,而是事关国运命脉,不得不救。
幽州乃大萧国北方门户,一旦被打开,蛮兵势必长驱南下,那时再救可就晚了。
“我们大萧和蛮国之前有停战协议,为何还要围困幽州?”
“大司马此话可笑。蛮国可是遵守协议之国?”
想来蛮国不遵礼法,没有人伦,和禽兽一般,和他们讲信义,不是可笑么?
“朕意发兵!”
皇帝振声说道。
堂堂大萧国,兵临城下,岂有不救之理?
“萧玄彻听旨!”
“臣在!”
“朕命你领兵十万,速速驰援幽州!”
“是!”
“朕赐你龙弯月刀,见刀如朕亲临。”
“遵旨!”
从宫内出来,萧玄彻却没有回府邸,而是去了薛府。
眼下就要出征,说走就走,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薛绾。
战场无生死,或者此一别就是生离死别。
总要见一面道个别才是。
快马加鞭来到薛府,不想迎面却看见薛祁言急急地走了出来。
“不好了,九殿下,阿绾去幽州了。”
什么?
萧玄彻不由得也心内一惊。
“她留下一封信说幽州战事紧急,肯定需要粮食,所以押着五十车粮食过去了。”
萧玄彻彻底无语了。
大萧国好男儿济济,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子救国了?
她还真是不按照规矩出牌!
确实,此时的幽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都尉薛祈年坐在议事厅内,脸沉如水。
“城内粮食还够支撑多久?”
参军金铭抱着奏事本,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慢慢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
薛祈年神色轻松了一些。
三个月的话,朝廷的救援只怕已经到了。
“三天!”
薛祈年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三天就要粮绝了吗?
“属下听说城内很多百姓挖老鼠,找草根,只为了和幽州共存亡。”
金铭一脸凛然。
是啊,一旦城破,只怕蛮军会屠城。
蛮军一向如此。
战亦死,不战亦死,不如战死,还有些傲骨正气。
“想那柳节度使实在可恶。明明已经得知蛮国围困幽州,救急文书也发出去了,可就是迟迟不发兵。”
柳节度现在凉州镇守。凉州离幽州不过三百多里,急行军的话,也就一昼夜就到了。可救急文书已经送出去七八天了,柳节度使那里连给屁都没有。
正在这时,骤然听得外面一声报。
随即,一个血人儿一样的人滚了进来。
此人浑身刺猬一样,浑身上下至少有几十支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冲进来的。
“都蔚,京师急报。”
细细一看,这人正是之前都尉派出去的信使陈增寿。
金铭忙去他手上接过去急报,不等他交给薛祈年,陈增寿已经倒地毙命了。
不过是撑着一口气才到了这里。
不由得,薛祈年心中一热,眼眶一红,却强忍着。
这个时候,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他接过来急报。急报已经被血浸染。
打开急报,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九殿下已带兵十万出京救援,先锋半月内抵达幽州。
半月,他们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若半个月内,城破,那么蛮兵占据幽州,随即长驱直下,那么大萧国危也。
柳权啊柳权,你怎么置国家于不顾呢?
现在能救幽州的只怕是要等天兵天将了。
而此时,薛绾已经押送五十车粮食直奔幽州。
她已经急行三五天了,之前她得到密报,说蛮兵要突袭幽州,幽州危险。
从那天起,她立即买车买粮,不等朝廷发兵,已经先行出发了。
别的不说,她只要大哥薛祈年安全。
眼见这日行到一座山头,远远见上面刻着棒槌山。
原来,此山两头尖,中间圆,却是一个棒槌的样子。
只是山中绿树茵茵,山风阵阵,让人隐隐地有些不安。
“小姐,这里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阿喜拉开车帘,向上仰望着群山。
薛绾也感觉到了,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柑橘,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自在。
正猜测间,不想听得远处一声呼哨,窜出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却是一个毛头毛脸的汉子,手拿一柄弯刀,横站在粮车前面。
“站住!棒槌山下劫棒槌,留下车辆可以走。”
他嘴里胡诌了一句,似江湖不江湖的话。
“小,小姐,真是打劫的。”
阿喜忙放下车帘,紧张万分地对薛绾说。
说真的,他们这五十辆粮车也是临时凑的。事情紧急,哪里还有时间筹措?
车上出了车夫,虽也有些有功底的,但要对付这伙专业劫匪,只怕还差一些。
此时,薛绾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好从车里跳了下来。
“好一个劫匪!你们知道这些粮食可是做什么的?”
“凭你做什么也得给我留下!”
不等薛绾反应过来,那匪首已经提着弯刀只扑过来。
薛绾只好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月牙弯刀,和对方厮打起来。
说来,薛绾自小在外祖父霍国公家长大。霍国公乃开国大将,自然兵法武艺高超,所以对这个外孙女也是尽心教导。
像这等一般的匪人压根不是薛绾的对手。
那匪人渐渐吃力,只有边走边逃。
几招过后,那匪首已落下风。
见势不妙,匪首扯了一声呼哨,风一样逃离了。
薛绾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不想转身过来,却发现那五十车粮车竟也被匪人带走了。
薛绾大惊,心中暗自恼恨。
她怎么没想到这层呢?那匪首原来也是有些计谋,否则也不会引她离开了。
别的还好说,可这五十车粮食可是军中救命的,怎么能让匪人带走?
薛绾顾不得别的,沿着山路只往上走。
今日说什么也得把粮车带走。
一路行来,只走到山腰最宽阔的地带,却看见一座山寨。
两边尽站着一些喽啰,倒也有些军容整肃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家山寨大当家的果真有些本领。
“快去禀告你家当家的,就说讨粮食的来了。好好的把粮食送下来,这事就算过了。若不行,我可要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薛绾凛然说道。
正说着,却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她打败的那个人。
一见他,薛绾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把我的粮食还给我!”
那贼人上下打量着她,撇嘴笑了。
“你一个毛丫头,还敢一个人押粮食,你胆子够肥的啊。还你粮食?你觉得可能吗?狗嘴里的骨头你还想拿出来啊?”
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
不想,薛绾从来都是不按规矩走的主儿。
她陡然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小脸拉下来说道:“你信不信我把这里一把火点了,我们一起做个火头鬼。”
这座山中间最宽,下面却很窄,必经之路叫一线天,只可勉强通过一个人,所以易守难攻。
一旦这里被烧,那么多半要都在这里烧死了,想逃出去很难。
那匪首没想到她会来这招,忍不住气笑了。
“一旦要烧,我们一起死,谁也活不了。”
她一个小姑娘家,总不敢这么做。
“正好黄泉路上好作伴,也不会寂寞。”
薛绾神态自若,语气平常,稳若泰山。
一时,那匪首竟然被她震慑住了。
正对峙的时候,不想听得里面又一阵脚步声响,却听得有人喊道:“大当家的来了。”
大当家的,又是谁呢?
循着声音,薛绾看了过去。
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影。因为背着光,所以看不太清楚。
那人越走越近,不等薛绾看清,那人却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了。
一时,之前的那匪首也傻眼了。
这老大什么情况?有病了?腿哆嗦了,怎么见人就跪啊?
“沈寻山给绾公主请安!”
这个大当家的竟然是沈寻山?
薛绾也有些发懵。
沈寻山竟然在这里?
“你起来罢!”
等他起来站到一旁,薛绾才看得清楚,这人正是沈寻山。
“沈寻山,幽州的情形现在怎样了?”
原来,之前给薛绾送密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寻山。
沈寻山从京城离开后,就盘踞在这里,伺机动作。
不想前几日遇见几个从幽州逃出来的庶民,打探到了幽州的情形,这才速速报给了薛绾。
“我打探的清楚,眼下幽州十分危急,听说城中只有三日存粮。”
三日?
薛绾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从这里到幽州,至少还要走七八日,远水解不了近渴。
粮尽后,守城军民能不能顶住蛮军的攻击呢?
如果精力衰弱之际,被蛮军趁机攻城,那幽州实在是危险的很。
“绾公主别急,寻山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
“哦,你说来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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