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着骂:“放屁,要吃饭自己不会想办法。我们靠本事赚来的钱,凭什么给你。你可以去抢更弱的人。老幼妇孺病残孕,只要胆子够大,脸皮够厚,怎么会饿肚子。”
同伙:“就是。你看看李不任。他那么无耻,不照样飞黄腾达,位极人臣么?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学学他,啊!!”
几个人大笑着走了。
李不任坐在那里气得好一阵,才躺下,想:大乾这么乱,又在通缉我。我不能待了,可是能去哪里呢。
边关都在打仗......
他一夜都不敢再睡沉,早上天一亮,就忙跑去最近的一个包子铺,把塞在靴子里的碎银拿出来:“都买成馒头。”
包子铺老板一脸嫌弃扔了两个小得可怜的馒头给他。
李不任瞪大眼睛:“你这个奸商,我这一块碎银至少有五钱重,至少也能买个二十个馒头,你怎么才给我两个?!!”
老板皱眉:“要买买,不买滚。如今粮食短缺,到处闹饥荒,有馒头吃就不错了。你还嫌多嫌少。老实告诉你,你要是明日来,说不定一个都买不到。”
李不任想了想,说:“换成杂粮窝窝头。”
老板嘟嘟囔囔把馒头捡回去,又扔了四个拳头大的杂粮窝头给他。
这些窝头是粗麦粒夹杂着野菜和树皮。
带着一股子馊味。
李不任平日闻一闻都嫌弃,今日饿得不行,三口两口就吞下一个。
他盯着手里剩下的三个在琢磨要不要忍忍留着明天吃。
旁边伸出来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抢了他的窝头就跑。
李不任愣了一下就骂骂咧咧追了上去:“你个小兔崽子,连你也欺负我。”
身体忽然像是有一百只虫在游动,脚发软,他知道自己又要犯“病”了,忙挪到街边坐下。
等他情形过来,发现自己的靴子、袜子和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扒走了,就这么只穿着一身里衣赤脚躺在路边。
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他快气疯了,沿着街道,像个疯子一样骂骂咧咧:“都疯了,都不要脸了。那就大家一起疯吧。”
看到远处挂着救济所的牌子,他停了叫骂,眼睛一亮。
对了,去救济所,救济所里有热汤热饭。
快步跑过去,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李不任捉住一个老头问:“救济所没有饭吃。朝廷明明拨了钱款的。”
老头说:“以前杨太师在的时候,这里每日都有饭吃。后来那个畜生李不任上来,把钱都挪走了贪了。哪里还有饭吃?!!我就是想杨太师了,才每日过来看看。”
啊对,我为了不给齐莲儿银子,跟齐莲儿提过这个建议。
可是,银子是齐莲儿拿走去堵窟窿了,不是我!
他想大叫着为自己辩解,可是也知道自己如今是过街老鼠,还是不要被人知道身份的好。
不然多半会被这些人打个半死,再送到官府去领赏。
不不不,他可能都没命活到被押送到官府,直接被这些愤怒的百姓给打死了。
他松了老头。
老头摇头:“杨太师太委屈了,这些贪官,昏君都该死!!我要是捉住了李不任,一定生食其肉。”
李不任寒毛一竖,忙低头走了。
有人跟那老头说:“呵呵,你说李不任那畜生要是听见了,会不会叫冤呢。”
老头:“他叫个屁的冤,他一点都不冤,他就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当初他冤枉杨太师,往杨太师身上硬泼脏水的时候,有官员为杨太师喊冤吗?杨太师一句都没有为自己辩解。现在他走后,大乾这副样子,就是他清清白白的最好证明!!”
那人:“这世上还有我们大乾百姓能待的地方吗?”
老头:“有,杨太师在南关建了个中华国。我明日也打算举家去投奔杨太师了。”
李不任一愣,然后心里狂喜:“对了,我也可以去南关。这么多人,只要我改名换姓,没人能认出我来。大乾的通缉令,在杨业那里也不起效。”
“过几年,杨业开始搞科举。我就去参加。以我的才学,到时候肯定又能考个状元,重回巅峰!!对对对,就去南关,一路向南!!”
夜里他又被人搜了一遍。
早上他想抢一个女人的干粮,结果不知道是犯了瘾还是饿得没力气了,反被那女人捉住打了两个耳光。
那女人骂骂咧咧:“欺软怕硬的怂货。有那力气不上战场,就会来欺负老幼妇孺。”
他实在饿得慌只能找了点草根和野果吃了。
一路上,路边时不时可见到被野狗和野兽啃食过的尸体。
李不任不敢细看,战战兢兢跟着人群。
大家停下休息,他就休息。
大家早上起程走,他就走。
遇见有河的地方赶紧喝水洗脸运气好还能抓条鱼。
两月后,他终于到了襄阳城下。
一路风吹日晒,食不果腹,他黑了许多,瘦得皮包骨,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老了十岁不止。
衣衫褴褛,脚上穿着一副自己胡乱编的草鞋,看着比一般流民还要落魄。
所以压根就没有人想到,他竟然是李不任。
因为杨业叮嘱襄阳守将孟启必须甄别进来的人的身份,所以襄阳的卫兵比其他关卡要严格得多。
其他人虽然未必有路引,但是能流利说出自己是那个县那个村的,而且拖家带口,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像他这样孤身一人的少之又少。
李不任有些慌。
他可是背着通缉令的人,照实说肯定不行。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把前面的前面那个人的籍贯默默记下来了。
等轮到他的时候,依葫芦画瓢说了一遍,只随便胡诌了名字。
后面的人立刻说:“诶,不对!!他撒谎。他不是我们村的。”
卫兵很生气,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你为何撒谎?看你脸色苍白,萎靡不振,是不是吸食长寿膏成瘾?”
李不任说:“没有。”
话音刚落,那白蚁挠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浑身颤抖着想要编个借口,可是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根本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事实胜于雄辩。
卫兵一天少说也会碰到两三个这种人,直接对李不任摆手:“走吧。我们不收。不要妨碍哦我们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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