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没有...”
一旁的周先生几人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连连说道:“大人若不信我们小姐所说,可去查账册,现有账册为证!”
陈霄眼睛一亮,顿时应道:“对对对!”
她动也不敢动,只死死的盯着脖子前的剑,连声说道:“快!”
“快去拿账册来!”
周行疾步退了出去。
王显手上的剑,仍旧架在陈霄的脖子上,只眼睛看向酌政堂外面。
陈霄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外面,一脸的急切。
她一脸的心急如焚,望眼欲穿,周行带人抬进来了一个大箱子,放在王显面前。
王显收了剑走过去,看了一眼箱子外面的封条,上面盖着江宁府衙门的大印,落款正是陈九堂过世后不久。
见了这个,他心里先信了三分,再开箱子,一连翻看了七八本账册,见里面记录详实,又朝下翻了翻,账册厚厚一箱子,顿时信了个十成十。
周行又道:“小人慌里慌张,只抬了这一箱子,大人若要,我再去取!”
王显挥了挥手,换了一副和蔼神情,上前虚扶着陈霄:“陈大小姐,起来罢!”
“非是本官信不过你,实在是...”
他一副为难的神情:“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
陈霄连连点头,跌跌撞撞的起身,她身子摇晃了几下,一副腿脚发软,站立不稳的模样。
王显示意着一旁的丫鬟,扶陈霄坐下,方才说道:“陈家的事情,本官都知晓了,大小姐放心!”
陈霄眼巴巴的看着王显问道:“江南减免赋税的事情...”
王显沉吟不语,他暗自想着,朝廷眼下正盯着北郡,圣上的意思,等将萧景这个心腹大患解决了,再顺势收拾其他节度使。
这个镇海军陈家,眼下倒是可以缓上一缓,先稳住她,倒也无妨!
于是王显点点头,语气亲切的应道:“大小姐放心,本官定会将江南的情况,禀报给圣上,减免赋税一事,大小姐可放心。”
“只是减免多少,只能由圣上裁度了!”
陈霄忙起身,满面喜色的行礼道:“多谢大人!”
“我已然叫人备下酒菜,给大人接风洗尘,大人请随我入席!”
王显急着回京都,于是连连摆手道:“不必,本官这就返程!”
陈霄见了,顿时扬声道:“周行快去!”
周行快步出去,又抱着一个箱子进来,走到王显面前,打开了盖子,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锭。
陈霄看着王显说道:“大人千里迢迢过来,民女招待不周,这些东西,不成敬意,请大人路上喝杯茶!”
王显看着此时的陈霄,十分顺眼,当即招手示意人进来,将箱子抬上车。
陈霄带着人,将王显一路送出江宁府城外十里处,方才返城。
一路回了酌政堂,几个丫鬟伺候着陈霄净了面,又端了晾的正好的蜜水来。
陈霄接了过来,一饮而尽,这一番念唱做打下来,实在是精疲力尽,她抬手抚上腹部,好在腹中孩子今日还算安生。
放下茶盏,陈霄一眼看见侍立在一旁的百宁抱着剑,他脸色黑如锅底,神情愤慨。
陈霄忍俊不禁的说道:“百宁,今日这事,你家大人都知道,你不必为他打抱不平!”
百宁索性抱着剑转身,背对着陈霄。
陈霄摇摇头,笑的乐不可支。
周先生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凝重的说道:“大小姐,您怎么会提出叫今日来的这王显,帮着江南说话,减免赋税?”
“他怎么会答应?”
陈霄脸上的笑意消散了,她冷然说道:“我不过是临时其意,试他一试罢了!”
“朝廷正是用钱之际,怎么会轻易答应?”周先生奇道。
陈霄垂下眼睛,掩住眼中的冷意:“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减免多少,什么时候减免,都还未定!”
周先生身子前倾,追问道:“依小姐看,当年大人中毒一事,可是跟那天子有关系?”
陈霄脸上满是戾色,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爹爹中毒一事,就算不是天子所为,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周先捋着胡子的手一顿,追问道:“为何?”
“难道小姐看出了什么?”
陈霄眼中满是阴云,冷冷的道:“这王显既然是天子亲派,一言一行必定代表着天子的意思。”
顿了顿,她看向周先生问道:“先生若是天子,想要削藩,会如何决策?”
周先生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猛的站住脚步,他回身面色沉重的说道:“我若是天子,对待节度使中势力最大的北郡,必定一举剿灭!”
“像江南这般,又是赋税重地的,自然是安抚为主,先将北郡及其他心腹大患削藩,再取江南!”
“是以,此刻江南不管是提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下来!”
“等日后徐徐图之!”
陈霄缓缓起身,走到酌政堂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先生一语中的!”
“朝廷正是用钱的当口,无灾无疫,怎么会轻易答应江南减免赋税?”
“不过是假意安抚!”
“等那天子腾出手来,必定朝江南用兵!”
“若是朝廷并无针对江南的心思,就该狠狠的驳斥回来,说咱们痴心妄想!”
周先生忍不住斥道:“用心险恶!”
陈霄笑了一声,瞥了百宁一眼:“原是咱们小瞧了天子,早先萧景不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么?”
一旁的百宁脸上顿时一红,他忙垂下头去。
寒风扑面,席卷起陈霄身上的衣衫,她仰头看着酌政堂上方的天空,怔怔的出神。
周先生走了过来,错后半步,负手而立:“小姐无需忧心,好在咱们已然与那北郡结盟,将来必定不叫朝廷得逞!”
陈霄身上一暖,扭头一看,是碧叶将一领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风大,小姐进去罢!”
拢了拢披风,走回坐下后,陈霄看向周行吩咐道:“传信京都,想法子叫堂兄避开明年春闱!”
周行眉心一动,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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