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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暗夜营反


许澜抬手,轻抚上了脖颈旁的好皮肤,一寸寸仔细瞧着,却回答得漫不经心。

“放心,和亲王还活着,但现在已经被关去大牢,等新皇下令处置,到时候他派人杀死白家前去通报撤军的事,我也会一笔笔同他算清楚。”

听着许澜的话,江云初恍然有些不敢相信。似乎,动荡全中梁的皇子继位风波,就这般稳稳地,尘埃落定了?

可眼前许澜却只盯着她的伤,从始至终都没移开眼睛,一副丝毫对朝政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也不愿多聊。

“没有伤到根本,不痛。”她有些没有底气地宽慰道。

“怕吗?”许澜问。

江云初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没事了,都过去了。”许澜凑进了些,终于将江云初抱在了怀中,“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让你再担惊受怕。”

原以为再也无法被拥进这滚烫之中,此刻却格外真实。

江云初闭上了眼,也难得让自己放肆,尽管四周充满了难闻的血腥,但许澜身上若有似无残存的乌木香,似乎有隔绝一切的能力,将她稳稳包裹其中。

可这踏实并未持续太久。

“十三爷,不好了!”

江云初与许澜松开彼此,双双回头,见来的竟是常飚。

江云初当即唤来胡万生:“赶紧将靳姑娘送去老三府上,交代白氏定要好生照顾。”

一旁靳知安懵懂不解看向江云初。

“如今再做和亲王孙女,不会有好结果了,抛下皇室身份改名换姓重新开始,你可会怪我?”江云初小声问道。

靳知安偏头看了看倒地死不瞑目的欧阳夫人,含住了泪努力没有落下,闭眼只道:“谢谢十三夫人。”

“去吧,将前生都忘了。”

江云初松开了靳知安的手,胡万生带着人,也很快离开。

见靳知安走远,许澜才又看向常飚,沉脸问道:“不是让你守好宫门?”

常飚上气不接下气:“十三爷,快带兵进宫,来不及了!”

“发生了什么事!”江云初厉声问!

常飚哑着嗓子:“暗夜营反了,宫门就快守不住,十三爷赶紧罢!”

“暗夜营反?”江云初与许澜异口同声问,“侯爷如今在何处?”江云初又追问了一句。

不待常飚回答,许澜当即反应了过来!

“宫中的时候,我便起过疑心,禁军数量虽远不如许家军,但也绝对能在守住宫门与德佑堂的同时,再调出人到大殿处供国舅差使,去逼郑大人撰写诏书。可大殿却没有任何禁军把守,当时我一直想不明白,禁军去了哪里。原来皇后,将其拨到了宫外!”

江云初拧着眉:“禁军虽是精锐,但许家军绝对的人数优势下,终究还是不敌,故一直在暗中潜伏,直到见和亲王性命无忧,当即决定去夺暗夜营军符,逼进宫做最后的挣扎!”

“可军符在侯爷手中,侯府也并非完全不设防,禁军如何能拿到军符?”常飚不解问。

江云初猛地抬头看向许澜:“许舟笛!大姑娘找到了吗!”

许澜攒眉蹙额:“二侄子向来看重家人,说不定……”

“我回侯府!”江云初当即快跑往外,骑马狂奔而去。

许澜也同常飚一起翻身上马,往北一路呼啸。

忠勇侯府离和亲王府不远,加之街道无人,江云初一路快马,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侯府门外。

可望着眼前比和亲王府还要可怖的场面,肢体碎肢散落在各处血泊之中,甚至还有好几颗头颅,半耷拉着眼皮,张大了嘴,插在长枪之上。

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她一瞬间仿佛灵魂被全部抽干,呆愣了好久,才从马上翻身而下!

她喃喃着朝府中跑进,可不过当绕过影壁,她脚步又被粘稠的血水粘黏,迟迟没敢踏出下一步。

张福来?

江云初不敢信,又费了些精力,去仔细辨认血泊之中支零破碎的……人。

张福来!

她回过了神,更快往内院跑去!

而平时婆子小厮人来人往的回廊,此时却静得仅剩江云初一人的脚步在其中穿梭。

吃了方才在和亲王府惊动欧阳夫人的教训,她一路靠着墙壁,屏住呼吸边走边看,不敢呼叫许令玙暴露自身,直到走近前方半掩的内院大门前。

院里安静的不像话。

江云初稳了稳心神,转身拾起身边一块石头,抬手朝门里扔了过去。

“谁!”

一声熟悉从门缝传来,江云初提着心迎着声音大步向前:“陈嬷嬷是我!”

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默,而不过一瞬,凝固便被铺天的呼嚎给冲破。

“十三夫人!是十三夫人回来了!”

陈嬷嬷打开门冲过来的片刻,江云初已顾不得其他:“侯爷呢!”

一语尚未言毕,陈嬷嬷哭红的眼,胆怯地望了望游廊拐弯的尽头。

江云初快步而去,却在拐弯之后,再次驻足停了下来。

大姑娘依旧穿着她当时在王府后院见过的那身破旧衣服,脖颈一条长长的,翻着皮肉的伤,还在不停冒血,她无助地躺在血泊之中,早已经没了呼吸。

而几步之外,老夫人抱着许令玙,抬头呆呆望着天。

“儿啊,我的儿啊……”

“杀了我可好?让我儿活啊。”

不会的。

江云初步履沉重走到跟前,抬手缓缓送到了许令玙鼻尖,绝望地闭上了眼。

为何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已经帮大皇子赢了吗?

不是只要大皇子登基,忠勇侯府便可一切无碍吗?

如铅的脚步,猛地一酸,江云初无奈直直跪在了许令玙跟前。还好陈嬷嬷从身后追了过来,一把将人又从血泊中捞出。

“究竟发生了何事?”江云初捏紧了陈嬷嬷的胳膊不放,像是握紧了暴风雨中,她理智的最后一根浮木。

陈嬷嬷瞥了眼老夫人,哭着压低了声音。

“早些时候,大姑娘突然回了府,说有要事要见侯爷,奴婢便将大姑娘带去了侯爷外书房,也不知大姑娘同侯爷说了什么,没多久侯爷就从书房出来,急着要出府。”

说着话,陈嬷嬷痛苦地闭上了眼。

“听大门活下来的小厮说,侯爷出去没多久,四面八方的士兵就都围了上来,还是张福来拼死一护,才将侯爷送进了府内。府门挡不了太久,可这个时候,从外书房追出来的大姑娘,又纠缠侯爷要军符,不给军符不让走!”

“许舟笛来要的军符?”江云初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陈嬷嬷哭得愈发大声:“拉扯中,士兵便打进了侯府,侯爷顾及大姑娘,应付起来有心无力,于是双双……后来,他们口口声声要找什么东西,外书房没寻见,又往正院去了。”

正院……

孩子!

江云初死水般的心,再次被掀起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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