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面前的男人身量颀长挺拔,宽肩窄腰。
二八侧背发型露出饱满的额头,深挺秾丽的眉眼下压睥睨,一身浓重的贵气交融着极强的狂傲恣意。
傅聿臣瞳孔蓦然紧缩,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对上那双锋锐冷戾的眼眸,整个人一愣,“是你?段时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偏偏现在今雾也在场.....
傅聿臣下意识的往今雾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藏在心里多年的心虚像是不受控被触动,飞快的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喉结微滚,极力维持住脸上的淡定,高傲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在死对头的面前露出这么难看的狼狈破防。
冷静。
说不定只是碰巧经过而已。
段时焰那天晚上不是说过,他的夫人也是一名医生吗?
再加上今雾的手上分明连一枚戒指都没有,更别说还是能跟段时焰手上配对的蓝钻婚戒。
所以他肯定不是为了今雾这个身份低微的私生女而来。
“段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傅聿臣看了眼此时被段时焰攥着的手腕,忍着不断涌出的剧痛,唇角牵强扯了扯,“你突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去插手别人的家事,未免也太过无礼了吧?”
今雾:???
什么家事?
都已经再无半点瓜葛了,这普信渣男到底是脸有多大,才能这么厚颜无耻说出这种话啊!
今雾反感的眉头皱起,嗓音更冷,“傅聿臣,你到底还想要我说多少遍,我跟你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能不能别再恶心人.....”
就在今雾想要不要再往傅聿臣脸上甩一耳光,好让他清醒清醒。
站在对面一身桀骜的男人眼眸微转,刚还充满愠色凛然的目光一落在她的身上,瞬间化开一片只为她流露的温柔。
仿佛在认真强势告诉她——
我在,放心交给我来处理。
今雾抬眸对望着段时焰深邃灼烈的眸,刚还绷紧的肩膀蓦然放松了下来。
像极一只原本想要将自己卷成刺球,准备再次往敌人的脸上给予一击的小刺猬将所有尖锐的刺收回,重新变得柔软起来。
因为她知道,段时焰会为她撑腰。
只要他在,她就不再是单打独斗。
今雾唇角轻弯,并主动抬起双腿,在傅聿臣震惊的目光下,站到了段时焰的身边。
随着她一站。
当下关系瞬间亲疏立现,泾渭分明。
傅聿臣双眼不由缓缓睁大,几乎全身血液凝固,脸上好不容易极力维持住的淡定再次崩掉。
一种危机感猛然从心里涌出,让他周身蓦地蔓延出股寒意。
为什么今雾会突然走到段时焰的身边?
而且为什么他们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刚碰巧撞见,反而像是.....一对般配又默契的夫妻.....
傅聿臣怔怔盯着站在对面的今雾,还没从震惊回过神来。
那道桀骜冷冽的嗓音再次张狂响起。
“看来刚才我的段太太赏过去的一巴掌,还没有让傅先生彻底清醒过来。”
段时焰抬了抬下颌,那双深邃的桃花眸慵懒散漫,眼底却压着浓浓的狠重戾气,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凶猛野兽般露出极度危险的锋芒。
“既然傅先生欠打,那只能满足你一下了。”
什么?
捕捉到什么难以置信的字眼,傅聿臣表情僵硬。
“砰!”
一道爆发力极强的拳风根本不等他反应过来,瞬间就凌厉结实的迎面落在了脸上,当场砸得他整个人连连向后踉跄几步。
紧接着,一道温热的血缓缓顺着鼻腔流出,在上面的肌肤上黏糊糊的沾染成一片。
那挥落脸上的拳实在快又猛。
傅聿臣痛苦的眯了眯双眼,剧烈的痛感让他脑仁嗡嗡作响,晕头转向。
没等他站稳,领口就被一道强势的力道提拉了回来。
“误会?”
段时焰单手紧攥着傅聿臣的衣领,眸色暴戾,“你对我的太太说出这么多侮辱性的话,你现在跟我说这是误会?”
“你也敢说这是误会!?”
段时焰攥紧着傅聿臣的领口,漆黑的眼底愠色浓深,里头翻涌的风暴根本压制不住,凶戾得让人不寒而栗。
“今雾追了你整整十七年,她到底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
“在你每次有一点不高兴,是谁想尽办法去哄你开心?在你考试有一科没考好,是谁想尽办法鼓励你?在每个节日一到,连给自己准备一份礼物都没有,只想着为你准备的人又是谁?”
“傅聿臣,你比我更清楚这个答案不是吗?”
段时焰双眼微红,眼底除了愤怒,就是浓浓的心疼。
今雾曾对傅聿臣所有的好,这些全都是他从前就梦寐以求,连伸手想要触碰都要小心翼翼。
结果那个人不但不领情,还当做垃圾般随意践踏。
现在还是非不分,将一桶脏水全往她的身上倒去,还肆意的去抹黑一个对女孩子来说最为珍贵的清白!
傅聿臣被段时焰这一拳打得实属不轻。
此时他脸上还印有刚才今雾扇过去的巴掌印,鼻间还黏糊糊的沾有着血,看上去就狼狈极了。
但段时焰并不想这么快就放过他。
“你明知道她一路以来都因为这身不由己的出身背负许多嘲讽,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私把她的痛苦当作笑料,你说她的心是石头做的?你到底是怎么有脸敢说出这句话!”
“当时哪怕被你伤透了心,也没对你说出半个字恶毒的人身攻击,直到刚才,该有的体面也都给了你,结果你又是怎么做的?”
“接盘?贱得慌?”
段时焰后牙咬紧,又是一拳失控朝傅聿臣身上挥去,低沉的怒音从滚动的喉咙里压出。
“在这十七年她明明捧着一颗真心对待你,像她这么好的女孩,你竟敢舍得用这么难听的东西去羞辱她?”
他咬字缓缓,眼里迸发着浓重的威慑力,“我段时焰的妻,岂是你这种卑劣无能的人张口就能随意污蔑,要接受你的指指点点?”
傅聿臣的双眸彻底瞪大。
仿佛有好几道惊雷蓦然朝他落下,直劈得他浑身僵硬,措手不及。
段时焰刚刚在说什么!?
段.....段太太!?
今雾是他的段太太!?
他娶的那个女人就是今雾!?
傅聿臣抬着那双血红的双眼,仿佛被定住般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就连脸上传出的痛感都像是什么瞬间感觉不到,整个脑袋宛如宕机般陷于片空白。
就在他浑身僵硬着,段时焰已经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将他的领口甩开。
“宝宝,疼不疼?”
刚还浑身散发着危险凌厉气焰的男人在走到今雾的面前,就像是盛怒的猛兽忽然趴下炸起的毛。
满脸怜惜地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里,并低躬下刚还抬着的颈,对准今雾刚被傅聿臣抓疼的地方轻轻的呼了几下,有些红红的眼睛再次露出心疼又愤怒。
艹!
这该死的混账玩意儿!
不知道医生的手是很宝贵的吗!
平日他连跟她牵手都尽可能动作放柔放轻,就是怕自己太过高兴而会不小心伤到她。
结果这个混账玩意竟然一点力气都不知收敛一点,还这么用力去抓她的手腕。
万一弄伤了怎么办!
“没事,我真不疼。”
今雾抬眸看着正为她心疼生气而眼睛泛红的男人,心里不由化开了一片柔软。
“说到疼。”今雾轻睨了眼对面不远处的傅聿臣,微微一笑,“恐怕傅先生更有发言权吧。”
被甩在一旁的傅聿臣背脊往下压着,额前鼻梁上都糊着好几道黏糊糊的血色,一双猩红的眼眸还在震惊慌乱的睁大。
那些平日展露在外面的什么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形象早已不复存在。
现在的他,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傅聿臣紧紧盯着站在对面的两人,
刚才没来得及留意,现在定睛一看,才猛然发现今雾和段时焰现在穿着的衣服都是红色系。
今雾是一袭明艳的红色长裙,段时焰是件暗酒红色的衬衫。
像极了情侣装。
也像是嫁娶般的红妆.....
那个瞬间。
傅聿臣蓦然像是脱力般撑在地面上的双脚晃了一晃。
如同时光倒退。
以前那些他曾不当一回事的碎片般的画面,现在就像是行走马灯似的,迅速又突兀的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好友顾凡在商场偶遇到买婚戒的段时焰,被他牵着手的那道女人身影很像今雾。
两人一模一样的领证时间。
又是京附院的医生,他彻夜查了一整夜都无法查到该男人的身份.....
这些细碎的片段都像是在这一瞬间拼成了一张完整的证据,指向了一个他曾经是想过,却选择了不相信的真相——
今雾嫁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穷酸的男人,而是京都顶级财阀段家唯一继承人段时焰!
傅聿臣瞳孔地震,胸膛剧烈起伏,一颗心在这一刹那像是猛然被掏空,眼睛红得更厉害了。
原来不是巧合.....
这一切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是他一直将今雾放在最低微的位置上,所以不管当时真相怎样清晰摆在他面前。
他都认定凭着今雾私生女的身份,除了他肯要她之外,根本不可能与其他名门贵族扯上任何关系,尤其是最为权贵的段家。
以及还有一个最重要,却还没被傅聿臣发觉的原因。
就是他太小看段时焰对今雾的爱了。
以至于现在真相蓦然在傅聿臣的面前剖开,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倏而压在他的肩膀。
将他本就颤颤巍巍的身体更是支撑不住再次往后踉跄了一步。
他从未想过一直乖顺安静追在他身后的今雾,会有朝一日离开他。
更从未想过她还移情别恋得这么快,偏偏嫁的男人还是段时焰。
但怎么会是段时焰啊.....
先不说今雾知不知道他冒充了段时焰的功劳这件事。
段时焰他堂堂一个光鲜权贵的太子爷,竟然愿意会放着其他名门千金不娶,宁可娶一个对他事业家族根本没什么帮助,甚至还是个低微私生女的今雾?!
傅聿臣拢紧着的指尖隐隐发颤。
难道只是因为今雾以前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所以他到现在还恋恋不忘?
可是至于吗?
段时焰明知今雾在他的身后追了这么久,他就没想过今雾洁不洁?不会觉得她脏?
竟然说娶就娶了?!
震惊,嫉恨,愤怒,不甘,好几种情绪不断往外直涌。
傅聿臣攥着不断发颤的指尖,极力稳住快要崩塌的心态,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
“不可能.....”
傅聿臣的视线落在今雾的手上,像是抓住最后一道希望,强撑出笃定的模样,沙哑的嗓音固执道,“今雾,别装了,你明明就没有那枚蓝钻婚戒.....”
似听到什么好笑的,段时焰淡嗤了一声。
他下颌矜傲抬起,冷嘲的睨了他一眼,“傅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身为一名医护人员,在工作期间是不方便佩戴像戒指这些饰品吗?”
“老婆~”
刚还姿态狂傲的男人像极只乖巧无害的小狗般在今雾的颈间蹭了一下,音调还欠欠的半拖长,“前任哥看上去好像还不太相信我们,怎么办呀~”
今雾不由被段时焰这副茶茶的模样给逗笑了。
她唇角轻弯,很乐意配合他道,“那我只能亲自拿出来证明一下了。”
说完,今雾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盒精致的首饰盒子。
随着她缓缓打开,一枚璀璨华贵的蓝钻婚戒蓦然撞入傅聿臣的视线。
那是一枚与段时焰为之配对的女式蓝钻婚戒。
跟她现在颈间戴着的项链上的月亮吊坠共同流转出绝世剔透的华光。
这瞬间。
傅聿臣的瞳仁骤然紧缩了下。
他根本就没有留意过今雾颈间戴着的项链。
因为他就是认定以今雾这种低微的身份,绝不可能跟段时焰手上那枚名贵的蓝钻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现在发生在眼前的情景,无疑再次证明他当初的认定是有多么可笑。
就在今雾刚要拿起盒子上的戒指准备戴上,就被段时焰轻轻按住手,“等等。”
“段太太怎么能自己就戴上呢?”
段时焰唇角轻弯,“这道程序,当然要由我来亲自为段太太戴上了。”
在傅聿臣发红的眼眸下,他拿着这枚晶莹璀璨的蓝钻婚戒缓缓戴在今雾的无名指上。
“傅先生。”
段时焰揽着今雾的肩膀,抬起的下颌桀骜张扬,“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今雾,同时也是一名优秀专业的外科医生。”
他对上傅聿臣极度破防的目光,唇角翘起,舒展的眉眼间更是骄傲耀眼,“而我,是今雾合理合法的丈夫,段时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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