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前任帮主游无命身材矮小瘦弱,于至刚的“降龙十八掌”领悟不深,而一身轻功却出神入化。他的亲传弟子小江便只学了他的绝顶轻功。他脚步快,跑将起来,两旁的树木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看见一个轮廓如风般掠过,他的耳旁更是呼呼风声。
他已足够快了,但阿水却比他更快。
当今武林,若论及轻功谁最为高明,恐怕不少高手均是各有千秋,似“蜻蜓三点水”、“登萍渡水”、“鹞子翻身”等流传最广的轻功,更是出了不少高手,因习练轻功颇有成就,便更外号为“草上飞”、“水上漂”等更是比比皆是。明朝崇祯元年,天下间号称“草上飞”的轻功好手便有三十多个。
但还有一些较为复杂难练的轻功,虽只有极少人懂得,却一点不可小觑。
武当第一名侠李若文所练的轻功叫做“幻影步法”,一施展开来无影无踪,难以捉摸。这身法不仅诡秘难测,速度更是快极。阿水自拜在李若文门下便一直修炼此等轻功,少年时便颇有些成就。后来虽腿上受伤,对轻功有所损耗,但瘸了这十来年,他也早已习惯,于瘸腿之后的不便也做了一些纠正。如今的轻功虽与少年时鬼魅的身法有所不同,奔跑起来速度也是极快。
只是半柱香时间,他便将小江远远甩在身后,眼看离火光之处越来越快,阿水心中更是焦急:“江前辈对我有大恩,我若救他不成,反而将他害死,那可万死难辞其咎了。”他后悔救江枫渔只是想到将他藏在铁桶之下可以防烧,此时却想到,江枫渔在铁桶下不能透气,周围的大火将铁桶进行烤炙,岂不是要将他热死?
这与古代的“炮烙”之刑有何区别?
阿水眼前回荡着江枫渔的身形,虽武林中盛传他是邪魔外道,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但他杀的均是该杀之人。
五台山清凉寺的天禧和尚乃是武林中的一代名僧,即便是少林寺的空空大师也常前去拜访,不分昼夜的畅谈经书。但五台山周围城镇却接连发生妙龄女子失踪案,朝庭派出六扇门全力追查,终究无果而回。
失踪了二三十名女子,便连朝庭也不了了之,唯有江枫渔一人追查了数月,将目标锁定在清凉寺内。
六扇门为何追查不到凶手?那便是其凶手是清凉寺天禧禅师。武林中人均以为天禧禅师是得到高僧,怎会相信他会抢走妙龄女子呢?
江枫渔在证据确凿之后,与天禧禅师在五台山大打出手,最后将之击杀,而那些女子也回了家。
此事在武林中极具争议,按道理,天禧禅师断然不会抢走女子,而江枫渔身为魔头,也必然不会真心实意去救这些女子。
于是武林人便将江枫渔救人、击杀天禧禅师之事改为:魔头江枫渔欲抢走了三十名女子,修炼阴阳之术,在将这些女子玩腻之后悄悄将她们送至五台山,嫁祸给天禧禅师,并且害死了天禧禅师,以至死无对证。
相比于前者,别人更容易相信后者。
毕竟天禧禅师有着一张慈善的面庞,挂着佛门的招牌。而江枫渔却是三环庄的庄主,是名副其实的恶人。
江枫渔向阿水讲述此事时,阿水心中想这天禧禅师的确该杀,他委实是佛门的败类。
若是阿水遇上这等事情,也必然杀之而后快。可这奸淫三十名女子、袭杀一代名僧的罪名便被江枫渔背了去。
阿水一面奔跑,一面想着:这世间多少人打着正人君子的名号,却在做着无耻至极的勾当!而又有多少人背着邪魔外道的骂名,却在做着行侠仗义之举!
眼看离火光更近,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三环庄的人本已该全部走光才是,可阿水却听到了声音,于是他连忙停步,只一停,前面夜色中数人便袭了来,有剑、有刀、有枪,还有一门奇形兵刃。
阿水拔出软剑“叮叮叮”格挡,怒喝道:“什么人!”他只和对方一交手,便震得虎口发麻,知道对手个个不是好惹的角色。在他回剑换招之际,对方四人的兵刃又已袭至,阿水百忙中软剑一横,挡住了枪尖,借力后跃。
而在他后跃之后,忽的发觉身后竟有呼吸声,声音极为微弱,要么是将死之人,要么是内功绝顶之人。但他来时身后并无一人,小江远在里许之外,不可能这么快便到达。他一想之间,心凉如水:前面四人无一不在我之上,身后这人的武功更是难以捉摸。
他索性垂下了手,道:“可否让我死个痛快?”
身后那人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颇为苍老,说道:“阿水么?”
阿水听这声音极为熟悉,一恍惚间,回身拜倒,道:“晚辈阿水,见过毛三爷。”他自江枫渔口中得知一年前救他的老人是烟雨楼第三楼主,叫做毛三爷,这时自然而然便一句“毛三爷”脱口而出。
毛三爷又轻轻“嗯”了一句,语意颇为不快,沉声道:“什么人做的?”
阿水一鄂,猜想毛三爷问的必然是三环庄之事,说道:“是无烟居士和丐帮所为,晚辈混在丐帮人群中得以逃脱,此刻赶回救江二庄主。”
毛三爷闭口不言,似在沉思。阿水身后一人朗声道:“既然无烟杀了回来,咱们便去和他比个高下。”阿水回头一瞧,说话的持枪之人,他适才和这人过了两招,知道他武功高强,说道:“无烟居士此刻已不知去了哪里,想找到他恐怕有些难。”
便这时,小江远远跑了来,问道:“大哥,什么事?”
阿水猛地想起此行之目的,叫道:“江二庄主未死,啊也,我是来救他的。”
他此刻更不作停留,飞身进了火海。
大火已烧了大半个晚上,将三环庄易燃之物烧了个干净,此时火势也早已减轻,不少地方甚至已经熄灭,只是还冒着滚滚浓烟。
阿水在山庄待了一年,自然是熟知地形,虽是房屋被烧毁,他依然能找到藏江枫渔的屋子。他拾了一截碳木四处拨弄,找了一阵,终于碰到了一物,发出“当”的声响,他狂喜道:“在这儿了。”
但即便是找到了铁桶,此刻已烧得滚烫,又哪里能够用手碰触呢?
他正无奈,身后一人冷然道:“让开。”
阿水回身一看,说话的是名高冠道士,背上背着一柄长剑,正是适才持剑那人,阿水慌忙避到一边。
这道人一声爆喝,一掌凌空打下,霎时间灰屑飞扬,将铁桶暴露出来。
他皱着眉望着铁桶,一时间踌躇不决。
阿水灵机一动,高声道:“那位持枪的前辈,可否相助?”
那持枪的大汉身高八尺,威风凛凛,他的一步是常人的两步,几步便踏了过来,道:“何事?”他知道毛三爷与阿水相识,便对阿水十分客气。
阿水抱拳道:“此时唯有靠前辈的钢枪将铁桶挑开,救出里面的江二庄主。”
大汉重重“嗯”了一声,道:“记住了,我这是金枪,不是钢枪。”他手中金枪舞动,在铁桶边缘一插,入地半寸,随即一声大喝,金枪枪杆瞬间便弯了去,但铁桶也被撬开了尺余。
阿水慌忙弯身一看,里面的江枫渔身上衣物焦烂,头发胡须更是成了皱皱的一团,散发着臭味,他叫道:“前辈。”但江枫渔哪里能说话,他心中一急,道:“莫不是••••••”心中想着若江枫渔死去,自己有很大责任,眼睛便滑出了泪水。
铁桶尚未翻开,他一矮身进去拖出了江枫渔。
那背剑道士一把抢过了江枫渔,身子一跃便飞过了火海,落到了毛三爷等人的面前。矮身慌忙紧紧跟着,他到时,毛三爷已在为江枫渔把脉,连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想要从毛三爷嘴里听见一句“并无大碍”之类的话,可毛三爷却闭着眼睛闭着嘴巴,阿水又问了一句,那持剑道士道:“别说话,以免扰乱三爷心神。”阿水连忙闭紧了嘴巴,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江枫渔,可怜温文儒雅、俊朗不凡的人物,此刻却成了这般模样。
终于,毛三爷嘴里迸出几个字:“死不了。”
阿水狂喜,一声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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