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如何能不知道钟天禄的想法,漠然一笑后,淡然道。
钟天禄沉默了下来,神情变得严肃无比,手里捏着的烟头此刻仿佛重逾千钧。
他从安江的话语里听出了一股杀气。
他感觉到,安江刚刚的态度不止是做给他看的,更是真的打算这么去做。
而且,更让他头痛的是,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是个还在副科级的时候,就被省纪委书记赞许为【大胆】的干部。
甚至,此时此刻他都有些真的相信安江逼死了关老爷子的传言。
这家伙的态度,真的是能把人逼死。
但是,哪怕还有一线希望,他还是要去继续争取。
“安副书记,你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党课啊,让我受益匪浅!”
想到此处,钟天禄笑着向安江称赞一声,然后放缓了语调,语重心长的缓缓道:“但是,我还是要纠正你一点儿,我们这么做,并非是为违纪违法分子张目,而是对他们进行内部处理,在尽量减少外部影响的同时,在内部从严处理。”
“你知道的,一旦消息扩散,到时候大家一定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长乐县,觉得长乐县的官僚作风严重,而且法制观念的薄弱,到时候会让不少原本对长乐县怀揣着投资意向的客商们离开长乐县!”
“甚至如果我们开了这样的头,以后其他兄弟单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们该怎么去处理的,万一都像我们这样处理,却没有处理好,岂不是要落埋怨?老子曾经有言,我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我们何必要去争这个先呢?”
“还有,安副书记,我也要提醒你一下,我想崇礼镇的干部之所以会这么做,也跟你前往崇礼镇调研有关系,他们是为了避免给你的工作添麻烦才这么做的。万一流传出来什么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传闻,到时候,你的处境就要被动了!”
他想要向安江晓以利害,要安江明白,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要牵扯到方方面面,关乎到长乐县的整体利益,整体形象,关乎到了整个政府机构以后面对类似问题的处理方式,甚至还关乎到安江的个人形象。
安江听着钟天禄这些话,人都快要笑出声了。
钟天禄这哪里是什么讲道理,讲利害,其实纯粹就是在诡辩。
念及此处,安江不卑不亢的笑了笑,淡淡道:“钟书记,我不认可你的说法!承认错误,解决错误,别人会带有色眼镜看你?你犯了错误,不去承认,不去解决,那别人才会真的戴有色眼镜看你。如果这是所谓的成熟,那么,这样的成熟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但是惟独不适用于党纪国法,尤其是人民切身,甚至是最基本的利益上面。”
“还有,你说说的【不敢为天下先】,这有些曲解老子的话了。这话原本的意思,并非是事事都不敢做第一个,不做出头鸟这种保守退缩主义,而是做事要知道无私奉献,不与人争名、与民争利,对一时的名利要看淡,唯有这样,才能得到天下人的拥戴,成为天下共主。”
“至于我个人的风评问题,这一点儿请你尽管放心,对于那些风言风语,我从来都是当做耳旁风,唾沫星子伤不了人,更淹不死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做人做事,只记一句话,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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