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殿下要美人图
雨滴砸在青石砖的声响清脆又清晰。
江聿谨站在廊下,背着雨幕,低头俯睨着她,头上、身上的面粉在风中簌簌地落。
染素汐心中忐忑。
他很想问,二爷想要如何罚她。隐约觉察“罚”这个字过于暧昧,她不敢确定,唯恐得到的答案是她的小心脏承担不了的。
只好乖顺禀告道:“二爷,小女刚刚瞧着鸾姨娘的脸色很奇怪。”
“嗯。”
“她说的话也很奇怪。”
“嗯。”
“小女记得,殿下下令要将姨娘沉塘……现在姨娘的命被留下了,是因为还有事情没有明了吗?”
“嗯。”
“是和……世子的事情有关吗?”
到如今,凡儿已然尸骨无存。
江骍的死也无人再提及。
可是,真正害死江骍的凶手还未浮出水面。
或者是凶手已经从水里露出了脑袋,但是她不知道。
染素汐有许多猜测,都没有办法证实。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江骍,是谁险些害得她成了替死鬼。
兀地。
“簪子呢?”江聿谨嗓音温和,轻声道。
染素汐有些发慌,断断续续地道:“小女……小女将簪子给收起来了。”
“为什么收起来。”
“天气不好,小女怕它湿掉……”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江聿谨问:“偷拿去卖钱了?”
“没。”
“不喜欢?”
染素汐沉默。
江聿谨下垂的眼睛更黑了,薄唇动了动,忽然瞥见春花撑着伞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姑娘,您怎么跪在这里啊!”
因为跑得急,她手中的雨伞就成了装饰。虽然撑在头顶,却没挡住什么雨,圆润的小脸上满是玉珠。
春花不由分说将染素汐扶起来后,才注意到一旁长身玉立的白面男人。
皱着小脸辨认了好一会儿,胳膊肘轻推了百杳一下,问:“这是二爷?”
百杳面无表情地回望着她。
春花见状,忙对着江聿谨屈膝行礼:“二爷,我们家姑娘身怀有孕,不能受凉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百杳绝望地闭了闭眼。
染素汐只当没听出春花言语里的责备,眼观鼻鼻观心。
状况外的春花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无声地问:“百杳,你带着二爷玩变脸的游戏呢?”
百杳:“二爷看得到。”
春花:“嗯?!哦……”
多亏了春花的打岔,江聿谨淡淡地扫了眼两人后,没提惩罚的事情,走了……
春花撑着油纸伞,“姑娘,咱们也回去吧?”
染素汐看着湿透了的小丫鬟,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水雾姐姐和我说的。她说,以姑娘的做事风格,一定会跑来找鸾姨娘。”
“你就信了?”
“信啊。反正奴婢过来瞧瞧,又没有损失。”
“那也犯不着用跑的。”
染素汐用帕子帮她擦拭了下脸,无奈地说:“我是和百杳一道出来的,总归不会有什么差池。不像你才大病初愈,现在又淋了雨,要是……”
“奴婢没事的。”春花咧着嘴说,“白芨说奴婢只是呛水,让郎中扎了两针,将水咳干净就好啦。嘿嘿,您看,不就又活蹦乱跳的了么?”
……
回到芙蓉榭后,春花小心翼翼地帮染素汐擦拭着膝盖上的青紫。
嘟囔:“奴婢从前还羡慕主子呢,现在看来,主子也需要动不动就跪。”
她哪里算是主子?
更何况,纵使是帝王也会跪天跪地,跪佛祖。
“姑娘,您说如二爷这般的人物,将来需要什么样的小姐来配才好啊?”
染素汐睫毛动动,垂眸问:“你怎么突然操心起二爷的终身大事来了?”
春花放下暖帕,帮染素汐卷下裤腿,才歪着脑袋说:“奴婢只是觉得宣平侯府样样都好,就是府里缺个女主人。
之前府里的大事是由殿下或二爷过目。小事是各个院子各管各的。
前些日子,殿下才将掌家权给了鸾姨娘,又闹出这处……总不能再回到以前那般吧?”
春花说的这些,染素汐没想过,问:“为什么不能重新像以前一样?”
“不都说放权容易,收回来难吗?大长公主殿下明显是不想管了,才把事情丢给了鸾姨娘……
再说了,后宅哪有那么多大事?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是下月的茶品啊,新要买的布料啊,收支账目啊……又墨迹又麻烦。”
染素汐轻笑:“你知道得还挺多。”
春花得了夸赞,咧了咧嘴,道:“姑娘,奴婢刚刚去寻您的时候,在游廊上碰到了赵千两赵管事。他怀里抱着一堆卷轴,神色奇异。奴婢便问了一嘴……”
她顿了顿,贼兮兮地说:“姑娘您猜猜看,赵管事说什么?”
“是府里新得的画作?”
“是美人图。殿下命令画师画的美人图!”
染素汐疑惑,“殿下要美人图做什么?”
“哎呀,我的傻姑娘!殿下自己当然不要美人了,那些美人图都是给二爷准备的。殿下正给二爷物色新娘子呢。”
染素汐浑身僵住。
春花撑着圆圆的脸蛋,继续自顾自地喃喃:“哎……真是不知道二爷会选中哪家的贵女?”
“哪家的贵女又配得上找咱们二爷呢?”
“这么多年来,二爷身边从未有过胭脂色。平日端方有礼,一看就是不太会的样子……奴婢觉得啊,二爷不论选了谁,在成亲前都应该先找个经验丰富的,呵呵,来指引学习一番……”
“春花!”
春花的荤话,好巧不巧地被进屋的水雾听了个正着。
水雾气得七窍生烟,小脸通红,话都说不清楚了:“好啊你个春花,你,你,你,怎么敢揶揄二爷?”
春花赶紧站直,“水雾姐姐你别喊啊,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嘛……”
“随口?二爷的身份岂容你随意非议?还有姑娘您,您就算再偏心春花,也不能让她如此乱说话呀!
春花身为芙蓉榭的丫鬟,因言辞不当而得罪他人,您亦有管教不严之责。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染素汐按了按被吵得突突直跳的额角,缓和气氛:“水雾说得是。哪怕是在芙蓉榭里,也莫要再胡言了。”
水雾难得见染素汐不为春花说话,却偏向自己,面色立即缓和下来。昂着下巴,问春花:“你听到了吗?”
春花眨着眼睛点头:“听到了的,水雾姐姐。”
水雾轻哼了声,挤开春花帮着染素汐穿袜子,“姑娘,刚刚奴婢去管事那里领月奉的时候,听看守说府外有人找您。”
“找我?”
她在京城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怎么会有人找她?
“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但是下人说,那人身上穿的,很像是花楼龟公的衣裳。”
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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