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话问得我很无语。
他问的又不是别人,那个人是我亲爹。
“不是,您这话问得就有问题,那你跟你儿子有感情吗?”我不答反问。
“那怎么没有!”
老爷子言辞激烈起来:“我从小把他养大,养了将近二十年,又给他操办婚事,还帮他养儿子,那怎么没感情!”
“但是你跟他不一样,你四岁的时候他就去了外地,一年就回来那么一趟,在你九岁就没了,你觉得你们有感情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
说完他看着我,语重心长道:“你爸是成年人,成年人做事就是要自己承担后果,你没必要抓着他的死不放,你有你的生活,你应该去过你的生活,明白吗?”
我拿着那张被撕毁的照片说道:“这张照片寄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好好生活,人家不会闲着没事干,就给我寄这么一张照片。”
“我上学的时候,你说光学这些东西没用,你要带我去走南闯北,说见识一下人情冷暖,你从小教我的是什么,是伦理纲常,忠孝仁义,现在我明知道我爸的死有问题,我难道不管吗?”
“事情总要知道一个真相吧,我只记得他每年回来那几天,对我很好,平时把钱寄回来了,不管感情深不深,他都是我爸。我如果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是违背伦理纲常,他要是被人害死的,我必须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我以前不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
可能是现在翅膀硬了。
老爷子看着我,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查出来,你爸就是被人害死的,十六年前的事,你怎么讨公道?”
我说:“法治社会,我让法律来制裁,法律如果制裁不了,我亲自去制裁!”
老爷子:“你怎么制裁?”
我毫不犹豫:“我砍……我我,我有的是办法!”
老爷子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许久没说话。
我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跟我说点什么了。
果然,他很快说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张照片上被撕掉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江怀远,他是你爸的朋友。”
我按捺住我内心的震动,问道:“您见过江怀远吗?”
他点点头:“见过,当时你妈妈过世,葬礼上他就来过,但是我没记住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你爸的朋友,后来大概是在你六岁的时候,那是过年,你在你外公家里玩了两天,那两天江怀远也来过,当时他跟你爸,还有我,一起吃过一顿饭。”
“那时候我也只是知道他跟你爸关系好,是铁哥们儿。”
我问道:“您没问过江怀远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他人怎么样?”
老爷子叹道:“他当时说他也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但跟你爸不是一个公司,我看他人还不错,挺有礼貌,但是就吃过那么一顿饭,我也不可能看出来他人品怎么样。”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看来我爷爷知道的也确实不多,他既然都已经承认了我爸跟江怀远认识,应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也算是有收获吧,虽然收获不多。
“您觉得我爸到底在做什么?”
“这谁知道呢。”
老爷子苦笑起来:“你才这点岁数,就已经不服我管了,他一个结过婚当过爹的人,我还能管到哪里去,他都编谎话骗我了,又能跟我说什么实话。”
说完老爷子看着我:“如果你爸做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还查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先问老爷子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妈走得早,我对我妈并不很了解。
我外公跟我外婆,大概是在我十三岁和十五岁的时候相继离世,但是我去他们家并不多,自己的女儿,他们肯定说好话。
“你妈妈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儿媳和好妻子,亲戚朋友哪个不说你爸爸能娶到她,是你爸爸的福气。”
“只可惜命运不公,你妈妈这么好的人年纪轻轻就走了,如果她还在的话,你爸爸也不会去外地工作,可能也就不会死。”
听完我爷爷对我妈的评价,我说道:“既然我妈这么好,她怎么会看上一个人渣,说明我爸也是个好人,我不信他会去做什么坏事。”
老爷子笑道:“你这么想未免不太客观了,大部分人对家里人都好,但不一定就是好人。”
我说:“也许吧,但是还没查出真相,怎么知道我爸没干好事,他如果没干什么坏事让人给害死的,当儿子的不能不管。”
“他如果干了坏事没的,那他就真的是咎由自取了,我祝他安息……”
老爷子点点头:“行吧,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劝不动你,总之我是希望你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但你执意要追究到底,我也替你爸感到欣慰,这儿子没白养。”
“我老了,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自己在外面多留个心眼,遇事别冲动,冲动只会降低人的智慧,多寻求身边人的帮助,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要发掘身边人的聪明之处,和敌人的聪明之处。”
接下来,我被教育了两个多小时。
吃过晚饭后,我在自己的卧室里接到张万年打来的电话。
他问我有没有跟我爷爷打听到什么。
我如实跟他讲了半天。
他听完后说道:“看明后天吧,我跟雨欣亲自来你家拜访一下你爷爷,你不要提前跟他讲,明白吧?”
我说行:“你们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吧,我来接你们。”
当晚。
我睡得比较早,因为昨晚没睡好。
之前我听张万年说过,要是感觉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精神不太好,回家的时候就在门口掸三下衣服,然后朝着地面吐一口唾沫,只要不是被什么冤魂厉鬼纠缠,基本还是能起作用。
我就是信了张万年的邪,所以我当晚又没睡好。
我梦见我又来到那条河的河边,我依然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呼救声,这梦做得也是续上了,我在梦里记得很清楚我昨晚做过这个梦。
这次我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这个呼救的女人。
我不找了,直接找了一棵树准备靠着睡一觉。
结果我刚闭上眼,还没试试在梦里睡觉是什么感觉,忽然这棵树的背面,传来一个女人无助的哭声。
这哭声近在咫尺,吓得我瞬间坐直身体,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知道这冤魂可能已经现身了,现在就在这树的背面,我硬着头皮起身,双腿跟灌了铅似地绕了过去,很快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正抱着双腿在那哭。
她的头埋了下去,我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但我觉得她这个姿势特别好,她如果抬起头我可能要崩溃。
她已经纠缠了我两个晚上,我必须得跟她说点什么。
于是我问道:“美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帮忙?”
她还是在哭,越哭越渗人。
关键这环境仿佛给她的哭声加了buff,我在梦里都惊恐无比。
“美女,你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可别害我……”
我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起身,头发直接披散到了前面遮住了她的脸。
她是毫无征兆地朝我跑了过来,我吓得都快精神失常了,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
这梦里面跑起来很是不得劲,就仿佛这腿没力气一样,跑得我心急如焚。
最后跑着跑着,我急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槽!太太太……太上老君急急如那个律令!”
我吓得胡言乱语,把我爷爷都给惊动了过来。
他睡得迷迷瞪瞪的,过来打开我房间的灯,问我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大喊大叫干什么。
“不是,我做噩梦了……”
“两天做同一个噩梦,差点没醒过来。”
我说完之后,他关门,折返了出去。
我以为他是要弄什么东西,给我定定神,谁知道他大晚上把我爸的遗像给拿了进来,就放在我床尾正对的桌上,我跟我爸四目相对。
“让你爸看着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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