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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若论因果


江云初将手扶上门的时候,沈曜也在暗中,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屏住了呼吸。

咔,门被打开的片刻,初升的日光也正好打在江云初的脸上,映得她一时恍惚。

她虚了虚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构造,便听侧面和亲王不耐烦开了口:“本王就爱你们互相残杀,嫡子又或是王妃,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滚!”

眼睛终于适应了,江云初也转身看向坐在房屋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亲王,别来无恙?”

“是你!”

一身男子骑装,也掩盖不了江云初那逼人的美貌,和亲王立马认出了她,随即大笑了起来。

“原先本王还想不通那姓章的为何跑这一趟,非要问陈家与和亲王府交往的细节。本王还纳闷,什么时候陈家这种小门小户也能入本王的眼?若是你在暗中搞鬼让他带路,就不足为奇了啊!”

不愧是夺嫡的王爷,一眼便瞧出了她的戏码。

江云初低头浅笑着示意沈曜看着密道的门,而她自顾走向和亲王。绕过阳光,走进阴影,她这时才看见,和亲王脚竟被铁链拴住,在偌大干净明亮的屋子里格格不入。

“如此费尽周章也要进来见本王,本王猜猜,究竟发生了何事?”和亲王鹰般的眼睛,聚焦在江云初的身上,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又突然做作地恍然大悟,“哦!当然是你拿捏不清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被老大罚了?”

江云初没有说话,她知道,和亲王对她累计了太多的怨恨,若不让他发泄完毕,根本没有机会再深入聊下去。

沉默,让和亲王愈发得势。

他站了起来,朝着江云初步步紧逼,那小臂般粗细的铁链,也顺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你以为是你运筹帷幄,本王才输了这一局吗?不是的。”

和亲王冲江云初厉声吼去。

“是本王自己!是本王惦记童年时候父皇的恩情,是本王总迟迟下不了狠心令太医院断药,老大才能抢得先机!本王没输给任何人,要论输,本王只是输给了自己的孝心!”

和亲王说得是对的,江云初不可否认这一点。

若在军报之事直指当今圣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和亲王便断了先皇的药,那时还是大皇子的圣上,正陷囹圄,说不定这天下当真就易了主。

可古今成王败寇,若论因果,不都输在那些微不足道?

她垂下了头,一声叹息:“可和亲王,要是这一切报应,当真因为我矜功恃宠,便也认了。今日前来,的确是要您,帮个忙。”

“不帮!”和亲王想都没想,回身直接拒了江云初,“若非担心这密道被人发现,也会影响本王,本王早就喊人了。你和那姓章的一样,赶紧滚!”

沈曜急道:“你为何不先听殿下如何说!”

“殿下?”和亲王猛地转头,大声笑出了声,爬满血丝的仇恨眼神,直勾勾盯着江云初不放,“好一个公主殿下啊!本王期待着你也被关进这凤阳高墙的一天,便更不能帮了哈哈哈!”

“你!”

沈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江云初给一把拽走,密道门再次被打开,她毫不犹豫踏了进去,毫不回头。

“殿下,我不喜他人这般说您!”离开民宅,踏上了回京的路,沈曜依旧放不下方才和亲王的话,一路嘟囔着嘴不依。

江云初瞥了一眼,无奈摇头苦笑,只岔话道:“今日章烽华没讨到好果子,定会胆怯我的一举一动,回去后,你将我给十三爷准备的东西,拿过去让他无论如何,想办法送到十三爷手上。”

“那您呢?”沈曜收住了脾气,又心疼问道,“辛苦了一夜,您还是回府好生睡也一觉吧?”

“等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进宫找太后。”

说着话,江云初脑中又闪过了方才和亲王说起先皇时候既痛苦,又怀念的表情。

“皇位那么大的诱惑,甚至那个时候,先皇已经病危,他都能忍住没有下手。童年父母的恩情,是他最后的软肋,如今也只有太后能让他动摇了。”

沈曜顿时拉紧了缰绳!

“殿下不妥,长乐宫中有章大人眼线,这不是又给章大人参您一笔的机会?”

江云初转头,看向眼前这个比身后初升的阳光,还要纯粹明亮的少年,笑了。

“沈曜呀沈曜,光锻炼身子还不够,脑子也要跟上!长乐宫里,哪是他的眼线?分明是圣上铁了心要敲打我,让他章烽华帮忙出头罢了。再说,我前脚出他章府,后脚便进宫去找了太后,这不是正好加重了近期的关于陈夫人流言的可信度?到时候,就算圣上有心拿捏,都不用我出面,章烽华为了自己的前途,都要抢着将此事摆平。”

“倒也是。”沈曜脸一红,又道,“不过殿下您放心,有我在,就算圣上在长乐宫安置了眼线,也定听不了什么去。”

江云初笑着收回目光:“驾!”

暖阳光晕之下,驾马疾驰而去!

就算与圣上暗中已经剑拔弩张,但明面长公主的身份依旧好使,那富丽堂皇的马车一现身,宫门便放行让江云初与沈曜进了。

懒得兜圈,进了后宫,江云初便直奔太后的长乐宫而去。

宫门依旧没有上锁一推便开,但推开之后,满院子的宫女,与她大眼瞪小眼的片刻,江云初还是忍不住感叹,圣上终究还是将暗中偷听,放到了明面,开始正大光明的监视了啊。

“我去找太后说说话,这里交给你了。”她回身向沈曜交代了一句。

“您放心。”沈曜跟在后面,当即挡在了门边,阻止了想要进屋「伺候」的宫女,他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扫过在场众人,“我倒要看看,谁敢!”

屋里,江云初绕过屏风,直接去了太后的里屋。

不过一月不见,太后竟老了这么多。一身常服坐在窗边,泛着白丝的头发,被随意地挽起,身无珠宝,不施粉黛,江云初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没规矩的嬷嬷。

“长宁给太后请安。”

太后从窗边收回目光,看见江云初她也不诧异,只冷笑一声,淡淡问:“老大终于对许十三下手了?难道你是来求本宫,要本宫救他?”

江云初艰难地坐到了太后身边。

她顺着太后方才的目光,瞧了瞧窗外墙角那一株努力想要探出墙去的绿枝。

“太后,今日我的确是来求您,但不是让十三爷活。”

她顿了顿,努力让许澜口中,那个所谓的「救命符」,支撑起她。

“十三爷已经被关很久了,还求太后您开恩,让十三爷死个痛快。”

太后凹陷的眼睛,猛地瞪大,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江云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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